腊月的天可真冷啊,孙滢每天睡觉都抱着汤婆子不撒手。
真怀念陆虞在的时候,他就像个大炉,睡觉的时候,孙滢只要抱住他就可以汲取到热。陆虞不在,她睡觉不自觉的蜷缩了身子。
其实也放了两个炭火盆子,她又是习武之人,往年这般也过去了,怪就怪在她今年冬天嫁给了陆虞,抱着个大暖炉睡习惯了。
现在陆虞不在,她就不习惯了。
吃饭的时候想着他,睡觉的时候想着他,就连走路的时候也想着他,管家的时候一有闲暇,陆虞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也能出在她的脑中。
我这是中了魔障了。
好久没抄经文了,从今天开始,少练习半个时辰的武,多抄半个时辰的经文。
孙滢发现抄经文也没用,就连抄经文的时候也是想他的。
陆虞才走三天而已。
沈家和孙家的这场官司,最让人意外的就是董姨娘和乔姨娘,她们全都带着女儿和孙棒签了断亲书,沈氏想了一下,就把和沈家相邻的两处宅子也买了下来,接了她们过去,一个住左边,一个住右边。
日子就在北风呼啸中过去了。
转眼到了腊八。
家家户户开始煮腊八粥,腌腊肉,煮五豆……
昨晚孙滢就和老夫人商量过了,今年除了腌腊肉之外,还要做一点川味的菜,其实就是腊肠,她怕老太太听了之后就不吃了,特意和老太太解释了很久。
没想到老太太比她想的开明多了,“猪肠衣也可以腌腊味?那家禽可以吗?”
孙滢笑道:“我问过了,请回来的那个川菜师傅说可以,腌鸭肉的多一些。我们要不也试试?腌的时候多放一些花椒和辣椒,很好吃。”
老太太想了想道:“那我们家腌个一千五百只鸭,过年的时候给每个下人也分一只。”
“好”,孙滢答道。
侯府现在有一千三百五十名下人。
除过分给下人的之外,自己所剩也不会太多但也不会太少,足够吃了。
“腊鸭腌好后,需要很长时间风干,要不咱们腌好就发给他们,您看行吗。”
“你是当家人,你看着办。”老太太完全是不问事的状态。
“先抽几个人出来拔毛……要不就给他们活鸭好了。不然这一千五百只鸭光拔毛就需要不少人力和时间。”
“那就给他们活鸭,不许把毛弄得到处都是。”老太太说道。
孙滢心里有数了,吩咐采办买杀好的鸭子回来,有些世代在陆家做下人的,一下子就分到了十几只鸭,由于是给自己吃,下人们兴高彩烈的抽时间将鸭子毛拔完了。
孙滢又将大师傅腊鸭制做过程贴出来,供大家使用。
因自家拔毛有了经验,所以在给府里干活的时候,毛也拔的很快,很干净,鸭毛也没有到处飞。
李夫人知道此事,气得肝疼。
“老太太也太偏心了,老四家的一管事,府里出钱,让她送了人情。”李大夫人对着大老爷一顿抱怨。
大老爷道:“前面那次,都以为老四不在了,母亲一向对老四比较上心,失而复得,自然是要更上心一些。咱们又是宽厚之家,哪年过节不是十几筐铜钱说赏就赏了。”
女人家就是小心眼!这些值个什么?
大老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更是气得李大夫人说不出话来。
下人们就不一样了,虽说一只鸭十几文,但一只鸭有四五斤重,谁会舍得买几只回来,专程自家人吃?
就是那些自家有银子买的,也觉得比过年还高兴。无缘无故,白得了几只鸭子。
“天老爷,我瞬间觉得这没去毛的鸭子才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美味佳肴多了去了,可那些毕竟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但这几只大肥鸭归自己所有,能吃到自己嘴里。那能一样吗?
下人们都很感激孙滢。
“还是四爷的眼光好!”
“四少夫人心地最善良。”
“有些老太太当年的样子。”
“这府里有老太太坐镇咱们才有了这福气。”
李大夫人听了半夜头埋在被子里哭了很久。
辛辛苦苦为陆家掌了十几年的中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几只鸭子让她变得不如一个刚刚嫁过来的破落户!
她又跟儿子诉起苦来,“老四家的,刚一掌家就讨好下边的人,买了那么多鸭……”
陆彬微微一笑,“是啊,咱们这府上人又多,事情又杂,她才十六岁,肩膀上没挑过这么重的担子,想必累坏了。”
李大夫人卒。气得腊八粥也没喝。
陆家的厨房很早就开始熬腊八粥了,早餐就是这个。煮得软糯香甜软烂可口,但大家也就是吃饱而已。
孙滢想着是过节,就做了主张,安国公府,镇南王府、永昌伯府都送了些,不仅如此,她还给宫里的皇后娘娘送了些过去。
各家回的也都是粥,老太太呵呵地笑,“你这孩子,待人真实诚。”
原本一直在看笑话的李大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吃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四弟妹这种冒失的性子……”
话未说完,只见老太太跟前的杜嬷嬷三步并作两步地道:“宫里来人了,是皇上身边的。”
各人喝粥的碗都停了下来,猜不出这个饭点上,皇上跟前的太监来做什么。重要的是,当家人陆虞不在。
唯有孙滢,笑道:“李公公好,这个点你还来咱们府上,吃了么?”
李公公淡淡地一笑,“没呢,皇上去了皇后娘那时里,刚好四夫人送的过节的粥也到了,皇上也尝了一碗,说还不错,就让咱家将御膳房里做的粥也同老太太和各位一起分食。还赏了老太太一件如意。”
众人忙跪,老太太双手接过。
打开看着,才知道是玉石雕刻的摆件,上雕了四个字“富贵如意”。
众人一时间脸上都有了欢喜之色。
孙滢将食盒接了过去,打开,粥还是温的,亲自盛了分给众人。
粥不多只有三碗,分到每人碗里,只不过一勺而已。
李夫人不知滋味地喝着粥,突然间又想到,孙滢是个懂医术的,不怕人家在食物中做手脚,倒也说得通。
老太太高兴地请李公公也用了碗粥,这才封了红封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