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点了点头,“对方来的不过是俩嬷嬷,切记不要坠了将军府的威名。”
赵氏嘴上应了,脚步轻快地去了。
老太太盯着赵氏的背影,叹了口气。
孙滢梳了个坠马髻戴了老太太赏的翡翠镂空雕花簪子,穿了件宽松天青色葛布短襦,配了件鹅黄色绣着宝蓝色折枝海棠的半纱裙,穿着鸦青色的镶珠的缎面绣鞋,脸上未施脂粉,只稍稍描了下眉,清新的如同荷风露珠,去了老太太那里。
孙珏和孙佩两姐妹早已经到了,她们两个都穿着齐胸的大红襦裙,孙珏罩了件天蓝色的纱衣,孙佩罩了件白色的纱衣。
老太太见到孙滢头上的簪子,笑容越发和蔼,又看看孙珏和孙佩,皱了眉头没有说话。
这就是府里针线房连夜赶制出来的衣裳?
这两个丫头的穿搭配也不知道学了谁,以后还是她私人掏腰包给她姐妹做衣裳吧,指望那个蠢货将亲生的闺女养成了逃荒女。
“你们头一次进宫,记得小心谨慎,切勿胆大妄为,惹出祸事家里也将难以善后。”老太太交待道。
三女也都认真的回答记住了。
随后坐了昨天特意刷过新漆的马车,很快来到了王贵妃娘娘住的坤宁殿。
殿内放了许多大缸,里面储满了清水,种了莲花,它的叶子不像寻常见的莲花那么大,要小很多,但花苞一共有七种颜色,众人均闻所未闻,忍不住啧啧称奇。
因时辰还早,人还未到齐,贵女们大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孙滢看了下四周,并没有一个人向她们多看一眼,孙珏孙佩忙着向熟识的人走过去打招呼。没人关注她,她也就乐得自在,转过几架蔷薇,一条卵石铺成的小路通向一片碗口粗细的玉兰树林,树林中央有一个空着的石桌、石凳,四周静悄悄的,她便走了过去。
桌子上有一个棋局,黑子攻城掠地紧紧相逼,白子毫无还手之力,已经呈现无力回天之势。
孙滢坐了一会儿,有微风吹来,送来阵阵玉兰香味,可她着实有也有些无聊,就手执黑子落了一步,忽听得有个小娘子拍手娇笑道:“原来还可以这样走!你不仅会道术,而且还精通棋术!”
说话间,那位小娘子已经到了滢的面前。
“府上三娘和四娘给我说你到了,一个人在一处,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真是让我好找。我还带了甜瓜。”王五娘子看到她似乎十分高兴。
来之前也显然是准备过的,她后面跟两名丫鬟,手里各一个紫檀木质的托盘,一个上面放着荔枝、黄梅、龙眼、杨桃,另一个托盘里有两碟甜瓜和两杯热茶,那甜瓜一碟碧绿,另一碟玉色,都是寻常不容易见到的。
“姐姐,甜瓜性寒,吃过要喝点红姜茶。”王五娘子说道。
碟子里插着牙签,想的很周到!
孙滢道过谢用牙签串起一块碧绿的,放进嘴里,比上次的口感还要好!
“你也喜欢下棋吗?”孙滢问道。
“我经常来陪大殿下手谈几局,不过我是臭棋篓子,殿下很是嫌弃。”。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去找个棋艺不如你的,不就能赢了。”孙滢说道,一本正经的同五娘子开起了玩笑。
王五娘子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她拉住孙滢,哀求道:“要不你教我下棋吧。我和别的小娘子总玩不到一块,也就是喜欢跟你聊天,成全成全我吧。”
孙滢想了下道:“我的棋艺也一般,师傅说是没有人跟我对奕的缘故,我可能教不了你什么,如果你愿意,我们倒是能凑在一起消磨时间,我上午要管家,一般下午有时间,要不逢单你来我们府上,逢双我去你们府上,每隔五六天,手谈一局,你觉得如何?”
王五娘子拍手道:“我今年十三,你年长于我,那以后我就叫姐姐了。”
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怎么叫都无所谓的,王五娘算起来比较和她有眼缘。
“如此,我便收下你这个妹妹了。”孙滢笑道。
“大姐姐,你还真是不害臊,五娘子可是贵妃娘娘的一母同胞的妹子,就凭你有何德何才,还大言不惭地想要当五娘子的姐姐和师傅?你便做了她的姐姐也是德不配位。”
说话之人不用看孙滢就知道是孙珍了。
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姐姐这个人最是无德,不知从何处得了一块古镜,硬要我送给朝霞郡主,结果朝霞郡主拿了她那块古镜,当天就被大榆树砸到头了,她又过去驱邪,白白讹诈了镇南王府两千一百两银子。”孙珏说得义愤填膺。
不少人马上后退了几步,纷纷道:“我们一定要远离她,免得被邪祟緾上。”
朝霞郡主过来了,掩袖哭诉道:“没想到孙滢是这样的人,亏本郡主之前还想着去府上亲自感谢孙大姑娘呢。原来她竟然是个这样的人!实在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他们人多势众,你一句我一句,根本没给孙滢辩白的机会。
孙滢刚想站起来反驳她们,哪想孙珏已经抹着眼泪道:“我这个姐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最会做戏。你们看她今日穿的光鲜亮丽,这钱财都是克扣家里的日常用度换来的,你们看看我和妹妹穿的什么,她穿的什么?故意让针线房给我们姐妹做庸俗的衣服,就是为了衬托她的高雅。我母亲明明给她做的也有衣裳,她却是不肯穿。”
针线房做衣裳的事孙滢根本不知道。她正想说出事实,哪想王贵妃来了,说道:“我在这里听了半天,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本还想劳烦你为大殿下医治腿疾,现在倒觉得是多此一举了。对了,我记得你是和陆家的四公子订了亲,他刚下葬,你就穿得如此花枝招展,像话吗?
如此,你还是尽快出宫吧,免得影响了大家的心情。”
孙珏忙向王贵妃谄媚道:“像这种不忠不孝的人就应该将她驱逐出宫,王妃这件事做得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