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仔，出来吃饭咯～”
    姥姥慈祥的嗓音，让姜小渔倍感温暖，一颗受伤的心灵正在渐渐愈合。
    黄昏。
    土院落，一棵桂花树下。
    三人围绕着竹藤桌坐了下来，旁边趴着一条土狗。
    “来，这是玉芳煮的玉米排骨汤，鱼仔，你尝尝……”
    姥姥喊得很亲热呢，这就叫上名字了。
    “嗯！别说，姐姐的厨艺真不错。”
    姜小渔喝了一口汤，吃了一口肉，有滋有味。
    “是吧，我在这里可不是白吃白喝的。”
    沈玉芳得到了姜小渔的认可，腰板挺直了。
    一双荔枝眼笑了起来，宛如月牙儿。
    水嫩嫩的脸颊，露出了一对好看的小酒窝。
    姜小渔偷偷地打量了一眼，第一次觉得玉芳姐姐有点好看欸…
    然而！
    下一幕。
    沈玉芳的吃相，把姜小渔惊到了。
    “玉芳，好闺女，你慢点吃，别噎着！”
    一旁，姥姥好心提醒道。
    “米饭管饱，锅里还有呢…”
    好家伙。
    姜小渔刚慢悠悠地吃完一碗米饭，沈玉芳已经扒拉了三大碗。
    “嘻嘻，不好意思，这几天没正经吃饭，把我饿坏了……”
    嘴里一边咀嚼着大米饭和梅菜扣肉，一边解释她不是个吃货。
    姜小渔：“…”
    我后悔了。
    这是捡回来一个饭桶啊！
    …
    吃完饭。
    沈玉芳很赶眼力，给姥姥和姜小渔倒了一杯温开水。
    姥姥温和地笑了笑，拿出了一包瓶瓶罐罐，开始吃药。
    姥姥杨氏有类风湿性关节炎，每天三顿都要吃药。
    毫不夸张地说，姥姥吃饭跟吃药一样规律。
    数十年如一日。
    医生说这个病没法根治。
    想活着，吃药是最好的办法。
    姜小渔看着心疼，幻想着哪天能把姥姥的病治好。
    趁着姥姥仰脖吃药的功夫，他和沈玉芳收拾碗筷。
    姜小渔又把残余的骨头统统丢给了土狗。
    “汪汪……”
    土狗有骨头吃，欢快地汪汪了几声。
    摇动着尾巴，走近姜小渔，狗头在他的腿边蹭了蹭，乖巧温顺。
    姜小渔撸了几下狗头。
    嗯。
    感觉还不错。
    悠闲田园生活中，有一条土狗跟随，似乎更有画面感。
    拾掇完一切。
    太阳星西沉，暮色渐渐蔓延大山。
    姥姥为了节约电费，早睡了。
    月亮东升时。
    姜小渔和沈玉芳坐在竹藤桌边，听着知了的叫声，淡淡地聊着天。
    “…玉芳，我手里就剩四百块了，以后咱们怎么生活？你大，你给拿个主意。”
    南风吹来，桂花树沙沙作响，姜小渔喝了一口桂花茶。
    “我在读大四，趁暑假才踏入社会的，兜里就剩一块手机了。”
    沈玉芳随遇而安的性子，纵使没钱，她也丝毫不慌，慢慢品尝着桂花茶，嘻嘻笑道：
    “这里有大山大海，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咱俩勤快点，不至于饿死吧。”
    “你瞧，明天初一，可是赶海的好日子，姐姐带你去赶海，去不去？”
    “赶海！对啊，去去去！”
    听到赶海，姜小渔来了兴致。
    高中三年，卷了三年。
    大学没考上不说，把小时候经常赶海的事情都给忘了。
    “行，那咱们准备准备。”
    姜小渔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
    满院落，屋子，搜刮了一通。
    只找到了一双高筒皮靴子，一副皮手套，一个红色水桶。
    又跑进厨房，把姥姥平时炒菜用的锅铲拿了出来。
    “玉芳，明天几点退潮？”
    从小在海边长大，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懂的。
    每天都有涨潮退潮，只有退潮时，才是捡海货的好时机。
    而且初一十五，会有大潮汐，海水退去，会露出更大面积的海滩。
    “喊姐，比你大三岁呢！”
    沈玉芳拿着手机，点开了“蓝星潮汐”软件，开始搜索这里的潮汐表。
    “玉芳，就不。”
    “不喊玉芳姐！不告诉你退潮时间，略略略…”
    沈玉芳很反差。
    二十一岁的大人了，更像个小女孩，吐出了粉红色的小舌头。
    然而。
    姜小渔是谁？
    他可是要脸的。
    难道，他自己不会上网查询吗？
    他是永远不会受女生威胁的。
    “玉芳姐姐，你快说嘛。”
    沈玉芳欢快地笑了，露出一对好看的小酒窝。
    “好滴嘞，姜小渔弟弟，这是明天的潮汐表，4点50分是低潮。”
    “这么早！碎觉碎觉！明天早起。”
    …
    次日鸡啼。
    姜小渔一手提着大号水桶，一手手持锅铲。
    沈玉芳穿着胶皮靴子，戴着胶皮手套。
    土狗晃动着狗头跟在身后，不时骚扰路边的蝴蝶。
    姜小渔两人肩并肩，迈动着“11路公交车”向着海边急匆匆走去。
    高考落榜后，第一次赶海。
    没有了高中铁笼的束缚，姜小渔显得很兴奋。
    步行十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海滩码头。
    放眼望去。
    果然，退潮了。
    大船搁浅在沙滩上，潮水退去了很远。
    目光四处移动。
    沙滩上，零零散散分布着几个赶海的妇女。
    姜小渔本以为自己起得很早了，没想到有更早的“鸟儿”找虫吃。
    他的目光聚焦在沙滩上。
    怎么感觉跟逗音里拍摄的赶海视频不一样呢。
    在逗音里，随便一个主播，随便一走。
    不是大螃蟹，就是皮皮虾。
    肥大的蛏子，更是一刨一个准。
    更有甚者，能捡到帝王蟹……
    而这里。
    除了沙子多，就是垃圾多。
    姜小渔是一名环保爱好者。
    他一边刨沙子捡海货，顺手把遇到的垃圾放进垃圾袋里。
    捡了大半个小时，就刨出来几个不大不小的蛏子，垃圾袋倒是满满的。
    姜小渔只好跑步把垃圾倒进附近的垃圾桶里，又重新跑回沙滩。
    这一个来回，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唉！我才十八岁！体力怎么这样差劲呢？”
    姜小渔不禁感叹。
    高中三年卷的，把他的身体整垮了。
    三年来，体育教师不是生病，就是在生病的路上。
    食堂的饭菜动不动，就掺加地沟油。
    地沟油也就罢了，卖的还死贵。
    更重要的是，食堂的阿姨手抖，特别会调动你的情绪。
    眼看铁勺里有一块红烧肉。
    当你垂涎三尺，望眼欲穿，心花怒放时。
    盛饭阿姨多动症的毛病八成会发生。
    手一抖，红烧肉落入菜盆，美好的梦想，就这样幻灭了。
    在学习上。
    姜小渔属于那种一直学习不好，还死学的类型。
    每次考试，总觉得自己能冲进前十名。
    结果，成绩单贴墙上时。
    前十名没他什么事，倒数十名，倒是次次不落。
    偶尔还能考倒数第一。
    也是没谁了。
    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学习。
    最终，老天爷给出的结果就是——落榜。
    父母瞧不起他这个儿子，隔三差五一顿胖揍不说，最后还抛弃了他。
    哎！
    所以说，这都是命啊！
    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有的人生来就是牛马。
    想做人上人，靠打工是不行的。
    还得靠钓鱼，靠赶海。
    …
    十八岁的姜小渔感慨了一番。
    “看来，身体得加强锻炼。”
    他正在大口喘气心思呢，忽然听到土狗狂吠了起来。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