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所见，裴雨夕的心里头大不是滋味。
    有不少人都已经熬出了黑眼圈，李冬远的精气神也不足。
    “辛苦大家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雷副局长那边怎么样？”
    李冬远主动问起，裴雨夕失笑出声，轻轻点头。
    如此一来，他就该放下了手头上的一切要紧事情。
    按照裴雨夕所给的地址，前往一家星级酒店。
    这地方消费规格不低，光看停在外面的几辆车就已经能够判断出。
    出入里面的，非富即贵。
    李冬远拿出提前预约好的信息，接待人员很客气的带他到楼上。
    取名雅月的包厢里，雷东来早早等候。
    看到李冬远进来，赶紧起身，还不忘记主动跟他握手。
    “小李是吧？我可是常听人说起，你现在了不得。”
    “年纪轻轻，都成了市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往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雷东来的确如裴雨夕所说的那样，为人圆滑，从始至终脸上都堆满笑意。
    李冬远心中叫苦，越是这样的人，越南相处。
    他也不是初生牛犊，这点道理早已经烂熟于心。
    “雷局，你就不要开我的玩笑，我也就是顶个副主任的头衔。”
    “这边事情做完，估计还得调回县里。”
    “李老弟，你可真会说笑，往不往回调不也看你个人选择吗？”
    不愧为一只老狐狸，短短几句话，暗藏深意。
    旁人不一定能够听得出，李冬远心中了然。
    “雷局，这事就不提了，咱们还是先吃饭。”
    “让你多等，我得自罚。”
    李冬远求人办事，总得拿出点诚意。
    走到桌前就把分酒器倒满，少说都有二两。
    毫不犹豫，一口干掉，那种感觉实在不怎么样。
    喉咙往下点的地方，越烧越疼。
    “年轻人，就是有魄力。”
    “快坐下！先吃点东西。”
    雷东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知道李冬远找人托关系，想和自己见一面，必然是有事相求。
    他笑眼眯眯，也都只是表象，态度上一点都不让。
    这样的一些情况，李冬远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并不感到意外。
    饭桌上的交际，同样是一门艺术。
    拿酒开路，为的就是好把一些话往出说。
    不管说错说对，都能有个借口，也不至于让对方下不来台，一句说胡话便可应付。
    “雷局，南区有块地一直没有对外招标，听说是新建区政府办公楼。”
    “有这么一回事吗？”
    短短几句话，满是试探的意味。
    哪怕雷东来做好心理准备，这一刻也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李副主任，你说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的确是这样规划的，可这事情应该跟你没多大关系。”
    他冷下脸，关乎一块价值好几个亿的地皮，可不觉得李冬远有资格来谈这些事情。
    如此态度，已经不打算跟他往下聊。
    换了旁人，早就该打退堂鼓，灰溜溜地离开。
    李冬远却没有那样做，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能跟雷东来见上一面。
    哪怕希望渺茫，那也得尽全力争取。
    就算到最后结果不如人愿，另想办法就是。
    “雷局，修建新机场，最近遇上的一些问题你也应该听说了。”
    不等李冬远再说下去，雷东来抬手将他制止住。
    很不高兴地开口。
    “这饭要是能吃，我们就安安静静地吃。”
    “要不能吃，我现在就走人。”
    雷东来可不想跟李冬远掺和太多。
    哪怕身在局外，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牵扯有多大。
    郑信作为副市长，都已经在接受省纪委的调查。
    那可是政治斗争的中心，他巴不得躲远点。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冬远无奈之极。
    摇了摇头，只好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雷局，多个朋友多条路，我没有多大能量，我身后的人有。”
    不再遮掩自己的来意，李冬远把话挑明。
    再过一段时间，事情会朝着哪一方面去发展，谁都无法预料得到。
    当下情况来讲，裴雨夕还能够调动郑信的一些人脉关系，足以说明雷东来这个资源局的副局长得罪不起。
    果不其然，听到李冬远这样说，他很不高兴地坐回到位置。
    咬了咬牙，言语警告。
    “李冬远，我能来跟你吃这顿饭，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
    “给你脸不要，你想怎么样？”
    当领导的，全都是双面人。
    刚才还在有说有笑，一下子就垮了整张脸。
    一手拍在桌子上，故意来给李冬远施加压力。
    言语中的不满，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李冬远并未慌张，仍然是有说有笑，与其客气。
    “雷副局长，你是前辈，你是领导，我的敬仰。”
    “可我现在没别的选择，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连一次平等对话的机会都不给吗？”
    李冬远故意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冷言冷语，就差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
    雷东来眼神阴毒，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不再废话，当即开口追问。
    “有话就赶紧往出讲，磨磨唧，少浪费我的时间。”
    “开局爽快！”
    “南区的那块地我不敢乱打主意，但想借来一用，抵押到银行。”
    “新的政府大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八字没一撇，这段时间闲置着不也是一种浪费。”
    李冬远话说得没错，实际操作起来，又是另外一码事情。
    抵押给银行，充满了不确定性，这里面的问题根本无法预料。
    雷东来耐心全无，都觉得李冬远是在故意拿他开玩笑。
    说出口的一些话，仿佛不经过大脑。
    “臭小子！真以为自己晋升速度快，前途无量，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你还太嫩了点。”
    “少打这块地皮的主意，你没那个资格，抵押给银行也就你敢想。”
    雷东来对李冬远一阵挖苦，耐心很是有限。
    毫不夸张地说，给出去容易，要回来可就难得多。
    “你该不会想要这块地从银行那里借款，来赌自己的烂窟窿！”
    “李冬远！少做点不切实际的梦，真的会让人笑话的。”
    雷东来并不糊涂，很快就意识到这里面的一些问题。
    李冬远并不反驳，大大方方的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