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过去也就十几个小时。
市纪委秦云芳突然终止了对韩海川的审查工作,镇政府的人私下议论。
却都不清楚这背后的缘由到底是怎么回事。
唯有李冬远的心里头最为清楚,一定是裴雨夕暗暗发力,总算是没把这件事情闹到太大。
刚坐回到办公位置,韩海川就出现在了门口,朝着他轻轻招手。
一时间,在场许多人都将目光投向到李冬远身上,暗自嘀咕他们间的关系。
李冬远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在乎他们的议论声,就跟着韩海川到了外面。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副镇长,哪怕自己和他女儿早有相处,也一直是看不上眼。
现在却能主动递过来一支烟,态度上明显有了很大改变。
李冬远犹豫片刻,还是将烟稳稳接住,重活这一世,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
“韩镇长,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人总是要向前看,当官为民,不该只是一句空话。”
李冬远说出口这样的话,韩海川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吃惊神情,转念一想自己经此大难,差点把自己都给折进去。
所谓的金钱权力,哪一样不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以前还真是把你错看,总觉得你配不上晴晴。”
“现在看来,是我走了眼。”
“李秘书,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韩海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足可见对李冬远的重视程度。
对于自己的下级,往往都是一声小气。
称呼上的改变,更意味着韩海川争斗过后彻彻底底的服气。
富平镇上,老镇长已经是半退休的状态,从今往后大小事宜都将着落在裴雨夕的肩膀上。
李冬远作为裴雨夕身边的人,地位水涨船高,已然是不言而喻。
“韩镇长,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来得及。”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交谈许久,对于富平镇以后的发展看法大多一致。
一周之后……
富平镇上,铺路的机械全部开动,办公室副主任韩晴晴亲自坐镇指挥。
热心慈善家给当地捐了一笔大额款项,特别叮嘱要用在修路搭桥。
李冬远心里头最为清楚,不过是韩海川履行了自己的约定。
刚刚硬化过的马路,人走车行全都要比以前的泥泞道路好了不知多少倍。
富平镇上的百姓,自发地加入到建设队伍。
自发募捐,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镇子上热闹非常,和之前的情形有了很大不同。
还不等李冬远沉浸在喜悦中太久,裴雨夕便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一反常态,特意把门关上。
光看这个架势,李冬远就知道她接下来要和自己说的话绝不简单。
“领导,你找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先一步打开话题,乃是官场上站住脚跟的关键因素。
裴雨夕笑而不语,微微眯起眼睛,视线透过缝隙将他细细打量。
玩味一笑,接着就将问题抛出。
“这几天上下班,所见所闻,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李冬远身上,片刻不曾挪开。
眼见如此,李冬远就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已经到来。
必然要牢牢把握住,不能有任何的错失。
深呼吸几口气,无比认真的开口说道。
“有人慈善捐赠,当地修路建桥,老百姓高高兴兴。”
“更有人能够参与其中,哪怕是做一点散货赚的钱也比种地要多。”
李冬远没有任何回避,就事论事,裴雨夕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却还觉得这不是最为根本,目光紧逼过去,一定要他不有任何的遮掩。
“在我身边做事,不许你藏着掖着,耍那些没有用的小心思。”
一听这话,李冬远哭笑不得,连忙摆正了自己的态度。
“领导,要真让我说,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兆头。”
“这笔慈善捐款是怎么来的,我们的心里都很清楚,却能对当地发展产生重要影响。”
“如果能够真真实实地拉来一些投资,富平镇就算是地处偏僻,也不见得没有发展的可能。”
李冬远的话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裴雨夕的脸上堆满笑意。
“要想富,先修路。”
“这是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我们这些基层干部却不懂,这几年只顾着把钱往自己的口袋里装,把服务百姓完全抛之脑后。”
“经此一事,也算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去走就不用我多说了。”
裴雨夕对于李冬远所寄托的希望,绝对不止一星半点。
放眼整个富平镇,能够令她相信又有能力,值得委以重任的恐怕只有李冬远一个人。
却有一个绕不开的弊处。
“你资历尚浅,要让你到一些重要岗位上去,很多人都会有意见。”
“可我总觉得,越是基层的队伍,越不应该论资排辈。”
裴雨夕一边开口,一边去观察李冬远的反应。
见到他面色平静,不见任何的波澜,不禁感到奇怪。
却被李冬远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完全折服,半句反驳之言都没有。
“不破不立。”
“裴镇长要是一个循规蹈矩,和那些乌鸦一般黑的人,我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跟你面对面地交谈。”
李冬远的话很是隐晦,裴雨夕却听出来几分端倪。
特别是这次的事情发生后,自己的身份背景一定程度上被揭露出来,李冬远是个聪明人,不难猜测得到。
如此深厚的背景却还在富平镇当一个副镇长,从基层的位置一步步做起,而不是在铺好的道路上平云直上,本身就能够说明很多的问题。
她看向李冬远的眼神更加赞赏,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果然没看错人。”
“那你倒是说说,对你我该如何安排?”
裴雨夕没有一点弯弯绕,直截了当地开口,却让李冬远犯了难。
富平镇的领导体系早就成型,想给他有一个好的安排几乎没有可能。
可作为一个秘书的职能始终有限,很多事情上都称得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见他也没有特别好的见解,裴雨夕神秘一笑。
又把他的话重复出口。
“不破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