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冤大头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当
作者:弁醍醐   重生的诱惑:回来不为多吃多占最新章节     
    一家子围坐在在饭桌旁,一脸审视模样。
    陈澄模拟了一下自己小时候一脸贱兮兮的显摆样,其实他40多了偶尔也还会整这出,只是矜持了很多。
    “姥爷,你尝尝啊,看溜肥肠是不是那个味儿。”陈澄一边说着,一边给姥姥盛粥。
    “你这孩子,我可吃不了这么多……”
    陈澄用胳膊肘拐着阻拦姥姥阻拦他的手,兀自把喝粥的大碗盛了个满满登登。
    “我这个粥不一样,保证你喝了还想喝,所以多盛点……”
    姥爷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拿起筷子在桌上撴了一下,连肥肠带青椒裹着汁水夹了一筷子头,放在嘴里咀嚼着。
    嚼了半天,又用筷子拨开黄鱼上面铺的雪菜末,用筷子尖划开鱼肉,给蒸黄鱼开了张。
    尝了两筷子,姥爷却把筷子放下,起身离席,闹的陈澄刚拿起的筷子又不敢伸出去了。
    “咋了,姥爷,不好吃么?”
    “得喝一盅。”
    “大中午的你喝什么酒啊?”姥姥有点疑惑不解。
    “菜有点咸……”
    陈澄哑然失笑。倒是大老舅仿佛没懂似的还在旁边说:
    “你要觉得咸吃点饭啊,肥肠这个汁儿拌饭可老好了。”一边说着,一边从盘子边缘刮了好几筷子汤汁到他已经盛好的饭上。然后就捧着饭碗呼噜噜吃了起来。
    肥肠盖浇饭,大老舅你是会吃的。
    姥爷也不搭理他,自己慢慢悠悠的从电视机下面的小柜子里,掏出一个小酒盅和半瓶杜康。
    “姥,你尝尝黄鱼,看这个做法你吃不吃的惯。”
    陈澄先自己夹了点尝尝,黄鱼的新鲜度必然没有南方的好,雪菜更是差强人意,但是好在没翻车。处理得当,不腥,反而鲜的很。却见姥姥刮了一满勺的粥送进口中,似乎没有什么不适,甚至比平常吃的还畅快些。
    陈澄心下稍安,要知道陈澄这粥是杂揉了潮汕砂锅粥跟广东粥底火锅的理念熬的,多正宗那自然是未必,但前世的时候可以说已经熬到随心所欲,无物不可下粥熬的境地。陈澄自己家经常一锅上帘蒸海鲜,蒸完海鲜下底煮粥,干贝,皮蛋,菜脯,芹菜,牛肉粒,萝卜干,想下什么就下什么,那一锅痛风套熬出来鲜的恨不得能把舌头咬掉。
    但手头材料有限,又怕味道太冲或者荤味过大让姥姥犯恶心,连肉丝陈澄都只敢用葱姜水泡过又加料酒焯过,又没有生抽沙茶酱,因而这滋味对比自家日常吃的,必定是要寡淡许多。但到目前为止,看来效果不错。
    老娘端着一盘青椒土豆片,走到桌边拍了一下大老舅:
    “刚,你慢点吃。这儿还一盘菜呢。”说着也坐到桌边,然而大老舅却好像被什么哽住了,唔唔的只答应不说话。
    “妈,你尝尝雪菜,这么蒸出来的雪菜可好吃了。”雪菜黄鱼出蒸锅的时候,陈澄撒上葱末,又淋了一勺热油上去,此时盘子里的雪菜油亮油亮的。这个雪菜前世是钉死在了老娘的审美点儿上,老娘老了学姥姥不好好吃肉,鱼也不怎么愿意吃,但是每回陈澄在家做这个菜,黄鱼都被吃光光了,剩的雪菜老娘都会不舍得扔,说放着第二天就米饭吃。
    “你也先尝尝鱼,这么做确实还挺鲜的。”姥姥自是舍不得她大姑娘不吃鱼肉只吃雪菜,赶紧让了让。
    老娘斜瞥了陈澄一眼:“你这还真可以啊,行,以后饿不死了。”
    一句话就把陈澄突兀的会厨艺揭了过去,老娘自圆其说技能满分,陈澄也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上一世本就是这样的。
    上一世陈澄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首站杭州,离乡背井的。老娘跟老爹来看他,他整了半桌子自己复原的东北菜,还有杭州某食府招牌的老鸭汤,老娘当时就似觉得理所当然。前世陈澄就琢磨过,盖因为陈澄老爹虽然在家不怎么做,但厨艺颇了得,一手老西子面食做的出神入化,饺子包的如同生产线上批量下来的小元宝一般。所以老娘本能就认为,于厨一道自己儿子身上是带了些天赋技能点儿的。实际上陈澄老爹的面食手艺,直到他因为事故猝然离世,陈澄是半点也没学到。
    一顿饭吃的老少尽欢,陈澄颇欣慰,姥姥竟然吃掉了大半锅粥,他数着筷子头算,蒸黄鱼也吃掉了小半条,陈澄原来判断是对的,姥姥也不是忌荤忌的那般彻底,只口味莫不是有点北人南相,这么看恐怕确实有一点。大老舅闷声闷气的干了两碗饭,又把姥姥没吃完的砂锅粥给喝了个干净。姥爷就着肥肠黄鱼干了三小盅杜康,眼见着脖子泛红,又吃了一小碗饭,也不评价,给自己冲了杯茶,又跑到窗户旁边看书去了。
    “姥,好吃么?”
    “好吃,你看你姥吃这么些呢,我们家澄澄能耐了。”姥姥的眼睛依然晶晶亮的看着陈澄,陈澄冷不丁的差点破防。
    上辈子,您不知道我有多想给您做顿饭吃……
    “那我明天还来给你做呗?”
    “还来?你还会啥呀?”收拾碗筷的老娘插嘴问道。
    “那我还会挺多呢……这两天没少学。”陈澄已经开始琢磨明天的菜谱,要不要祭出魔都福瑞园的黄鱼馄饨。馄饨皮是个问题……两天连着吃黄鱼姥姥会不会腻啊……
    “你可拉倒吧,你别净整些噶古的东西,你姥再吃不习惯。”
    “没事儿啊,跟今天一样,我早点儿来呗,我要是做的不好,你再整俩菜给我兜底呗。”
    “他想做就让他做吧,我觉着澄澄做的挺好吃的,我愿意吃咱家澄澄做的饭。”陈澄从小就觉得,他姥姥就是温柔的代名词。
    老娘速度的把碗筷捡到厨房洗了,看看墙上的挂钟,嘴上还叨咕着,
    “做一顿饭你瞅你把厨房造的,皮儿片儿的,你明天要还做,自己收拾厨房啊。下午一会儿有书要入库,不跟你扯了,我先上班儿去了,你是等我晚上一起回家还是自己走?”
    “我骑车来的……”
    陈澄又看了一眼大老舅,
    “小叶儿下午来么?”
    “小叶儿不是去大连她舅家去了么?”
    “哦……忘了……那我下午就先跑了,跟谭雷他们打球去。”
    “呵……我还寻思晚上饭你也一撴儿做了得了呢。那下午你自己走吧,看着点儿车。”说罢,老娘就解了围裙风风火火的跑了。
    “我出去抽个烟儿。”闷了一顿饭的大老舅慢腾腾的站起来,因为姥爷抽烟,家里原是不禁烟的。但姥姥生病的时候,大老舅跟陈澄的老爹要是来了都会自觉的出去抽。
    “澄澄,咱爷俩唠唠呗?”大老舅看着坐在床边上正给姥姥暖手的陈澄说道。
    “走。”陈澄干脆应道。
    大老舅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就站在家门口,而是神神叨叨的带着陈澄上了四楼天台。他靠在墙边,抽出香烟点了一根。又转过身,手肘靠在墙围上,探出去的身子好像在看着下面三楼的走廊,也像在提防是不是有人能听到他们爷俩的谈话。
    陈澄也斜倚在墙边,看着大老舅沉思,静待着他的问题。
    “……嗯……澄澄,确定没考上么?”
    陈澄没想到他大老舅问出口的竟是这个,在他而言,姥姥和姥爷的问题远比这事儿重要紧急的多。估计大老舅依然认为他只是做了个噩梦。很长的噩梦。
    “嗨,这个呀。确定啊。但这也不是啥大事儿。”
    “呸,这还不是大事儿那啥是大事儿……咱家就没有比这更大的事儿。”
    “是没考上,最后花了钱。我姥爷出大头我爹只有能力出小头,1万8啊,我爹因为这事儿还哭了一鼻子。”
    大老舅听的一愣一愣的。烟灰挺长了也不想着弹。
    “我那几个哥们儿你不都认识么,他们花的更多,2万3万的都有。”那是1995年的2万3万,折到2025年,20倍怕是都不止。
    “那咋整?”
    “上辈子交了就交了,这辈子我是死也不当这个冤大头,谁爱当谁当去。”
    “不交钱会咋样?”
    “估计要么会调剂二附中,要么七中。”
    “净瞎扯,七中啥破学校。你要是去了七中你这么好的底子就完了……”
    “开玩笑,上辈子我分儿够上京大的,再来一次你还怕我考不上?上哪儿都一样。要是二附中或者七中那更好,离我姥家近,那我没事儿就过来给我姥做饭。”
    “你老说上辈子上辈子,你真是从未来回来的?”
    “要不我咋能不记得小叶儿去大连的事儿?昨天的事儿今天就忘了?”
    “……小叶儿不是昨天去的,去一个礼拜了,过几天就该回来了。”
    “……这事儿我是真不记得,我现在只记得30年后的事儿……”
    说着,陈澄从大老舅攥着的烟盒中,熟稔的抽出一支,红河,老久没见过这烟了。接着又拿起墙围上放着的打火机,点上。
    抽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