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杨长云收拾行囊,将之全部放入储物袋中,其中最重要的双头向日葵与杨城城的骨灰更是认真检查数遍确认无遗漏才罢休。
这模样,就与常人出远门一般,即使心里清楚已经带齐了东西,但总是忍不住一件件反复检查才行,说不出是什么怪异心理,空空落落的没点踏实感。
搞到最后,杨长云毛躁了,干脆把寝室所有东西都给塞进储物袋里,也亏药长老的储物袋品质还算可以,是油灯前辈口中的中品储物袋,里面空间长宽高各六尺,足够杨长云打包带走所有东西。
杨长云不得不感叹,储物袋真的太方便了。
关上房门,杨长云牵着油灯前辈去与狼山帮帮主请辞,与程颐山、张铁行等相识之人见上一面,留下几颗极品丹药,在司马锏明坟前倒一壶酒,便就此离开华山。
狼山帮高层们虽十分不舍杨长云的离开,但也知留不住杨长云,只能礼送至山脚,给杨长云留下一个好印象,心中则为自己没有仙缘而懊恼不已。
告别众人。
杨长云想了想,往华山镇走去。
华山镇里也有他的一位情缘旧识,罗娘。
虽说当年已经说清道明,将这段情缘给掐断了,但他终究用手指沾了罗娘的香水,离别前不去看一眼实在说不去过。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就过去这么久。”
杨长云仔细一想,才发现距离上次告别罗娘,已经过去了两年。
“也不知她过得怎样了?”
怀抱缅怀,杨长云来到熟悉的屠宰场外。
只不过,杨长云还没走近,忽然就顿足没再上前了,惹得油灯前辈的羊头一歪疑惑不解,他顺着杨长云目光向前看,发现屠宰场门口前有一对男女亲密站在一起,其中那名相貌秀丽的女子怀中,正抱着一个哭闹的婴儿。
油灯前辈来回打量杨长云与那对男女,似懂了什么,眼神微妙起来。
“这样也好。”
杨长云微一沉默,嘴上露出了笑意,打消了叙旧的念头,转身无留恋地离开。
“走吧!”
油灯前辈咩地一声,迈开蹄子跟在后面。
……
屠宰场门口。
罗娘眉头紧皱,对身边男人道:“弟,你真要将你儿子过继给我?”
“姐,你年纪不小了,以后总要有个人给你养老吧?”
男人无奈道:“要是不愿意,那重新找个老伴?以姐现在的身家和姿色,倒还是很多人不在意……”
“闭嘴!”
罗娘一声怒斥打断男人继续往下说一些让她心烦的话题,点头答应道:“行了,你的第十七个儿子,我就勉强帮你养吧。”
男人无奈笑笑,为了这个姐,他们可操碎了心啊。
好在总算把她养老问题给解决,她另一半之事,就随缘吧,不强求了。
罗娘叹口气,婴儿的哭闹让她很是烦心,但她只能耐着情绪安抚,要是将婴儿还给男人,以后她会更烦心。
忽然,罗娘似看到了一道熟悉身影,微愣过后,来不及辨认,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往来人群中,再也不见踪影。
罗娘皱眉,只道自己看花了眼,没太在意。
男人将罗娘这片刻的心神不宁看在眼中,微微沉吟似察觉什么,将之悄然记在心中。
……
齐国,杨家村。
时隔十三年,经过月余的长途跋涉,杨长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刚下马车,杨长云险些就吐了出来。
多日的摇晃不停,实在太难受了。
油灯前辈亦是晕得不行,他现在只是一头羊,体质比杨长云更不如,下马车后直言自己要找个地方休息,不跟着杨长云了,让杨长云忙完后来找他。
杨长云没在意,由他而去。
杨长云倒不担心油灯前辈被人抓去宰了,好歹曾经是个筑基期修士,肯定不会傻到被人给抓住。
至于油灯前辈会不会偷偷背着他跑路?
油灯前辈要是想跑,这些年早就跑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在杨长云认知里,油灯前辈若想夺舍修仙者重新开始修仙路,那就只能跟着他,毕竟这凡间世俗除了他外,想再找个修仙者帮他,无疑是大海捞针。
且就算再找到个修仙者,以其口中修仙界的残酷,其未必会帮油灯前辈,更有可能像药长老那般给点了天灯,完全没杨长云靠谱。
故而,杨长云很放心油灯前辈。
杨长云下马车没走到村口,就看到杨家村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皆乐呵呵地朝某个方向而去,更有鞭炮不绝,红毯铺地。
杨长云微愣,很快反应过来,今天是吉日,有人成婚了!
杨长云没犹豫,便跟着客宾一起,顺着红毯而去凑热闹。
走着走着,杨长云目光不停扫视周围的环境,只有其中一些建筑杨长云能依稀辨别出曾经的影子,而更多给杨长云的感觉,则是陌生。
也是,杨长云六岁离家,十九岁方归,如何能不陌生?
杨长云一路感慨,直到走到红毯的尽头才愕然发现,原来成婚的人家,是自己的家!
是杨长云的家办的喜事!
“是谁的喜事,大哥?二哥?为何我不知道?”
杨长云震惊过后,忽地又哑然自嘲,他一直在望国华山,山长水远的,怎么会知道呢?
知道,那才是奇事。
也或许爹娘以为他早就死了吧?
毕竟跟他一起的那一批试药童子们,很早前就已经全部暴毙了。
杨长云摇摇头驱散杂念,混在客宾中,远远望着即将拜堂成亲的一对新人。
很快,杨长云就知道是谁的喜事了。
他的四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气氛逐渐走向高潮,众人欢呼鼓掌,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杨长云将这一幕深深记在脑海里,就这么呆愣看着。
他看着头发花白的爹娘红光满面,笑得是那般慈祥幸福,亲家几人相拥大笑。
他看着主桌上坐满了人,大哥二哥举杯痛饮,忙不迭招呼宾客,一大家子团团圆圆。
而那里,没有他的位置。
杨长云默然,他摸了摸脖颈上自离家起一直佩戴至今的玉石,用红纸包裹身上全部金银丢进礼箱不起眼的角落里,转身晃悠悠地离开。
“也罢,也罢……”
“我也好没有顾忌,毫不犹豫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