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音乐还在响个不停。
    不知是谁的一声尖叫，让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因为时间尚早，此刻还没有太多的醉鬼。
    听到枪声，他们本能地寻找着掩体，朝着酒吧外跑去，慌乱地像是一帮热锅上的蚂蚁。
    张子强探身向前，甚至看也没看酒吧里的其他人一眼，靠近了聂青的尸体。
    确认了聂青已经完全死亡后。
    他转回身看向我们，说道：
    “先上去吧，这里是市区，警察到这里五分钟都用不上。”
    他似乎对这里的建筑结构很熟悉。
    那些闪烁的灯光秀下已经没有了人，我们跟着他在黑暗的边界线上走着，随后摸到向上的楼梯，往上方走去。
    我走在最后面，能够清晰地看到闪星的手掌紧握着，显得十分紧张。
    毕竟是一个高中生，面对这样的场面感到害怕也是正常的，况且那种死相绝对算不上漂亮。
    不过手法确很干净，我相信张子强杀死聂青的时候，并没有让他感受到多余的痛苦，也算是一种别样的体贴了。
    而且，我记得聂青之后，好像就轮到她了……
    “那个……我想去趟洗手间。”
    闪星忽然弱弱地举起了手，这样说道。
    张子强皱了皱眉，随后回答道：
    “最高层有厕所。”
    闪星眸子里的颜色暗了暗，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通红。
    “我……我……我现在就要上厕所！不然我就要拉在裤子上了！”
    她叫的声音实在是太大。
    我们此时已经离开那些嘈杂的音乐太远。
    这使得她的话语如同回音般在这个狭窄的楼栋里穿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我看向她的脸，此时已经完全红成了猴子的屁股。
    额，我就是想告诉她，如果害羞的话，咱是不是考虑不用说得那么响啊。
    走在最前面的张子强停住了脚步，在场的所有人疑惑地看着他。
    他如释重负地说道：
    “去吧。”
    “我们在顶楼等你。”
    ……
    顶楼的风实在是宣泄，黑漆漆地天空好像要压下来，将这个渺小的城市碾作粉尘。
    狂风肆意地拉扯着我们的衣服，布料在风力的作用下咧咧作响。
    “上面也太冷了。”
    路雪抱怨道，双手摩挲了一下手臂的两侧。
    “白沙，你挡到我前面去。”
    白沙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路雪的前面，似乎很乐意效劳。
    我看向张子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不是要杀她吗？”
    “你不觉得她在这个时间点提出要上厕所很有问题吗？”
    张子强看着远处的水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前钢筋铸成的大楼林立，在黑夜之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你说……外面核弹已经落下来了，对吧。”
    “是。”
    我很干脆地回答道。
    “那外面还有人吗？总不能……”
    张子强顿了顿，
    “总有地方幸免于难吧，全球八十亿人总不能全炸死了吧。”
    “……”
    我无言了许久，最终如实地回答道。
    “这里已经是我一路走来，见过人最多的地方了。”
    “这样吗？……”张子强的神色变了变，透露出些许的哀伤，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除了冷着一张脸外，露出这样富有情感的神色。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等到11点钟，我说过会让她活到11点的。”
    “如果她那个时候还没有上来，那她就是逃走了。”
    “那就算今天没有抓住她也没关系，明天，后天……在这无尽循环的时间里，我总有机会杀死她的。”
    张子强的脸色又重新归于平静。
    “你有没有想过我说得事情。”
    我提醒道。
    “如果我猜得是对的，我们即使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张子强想了想，随后回答道：
    “我记得这个市区里有地铁……避难所……好像也有一个。”
    “避难所会成为重点打击的对象，核弹的头部会穿刺进地表，深入设施之内。”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避难所的提案。
    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后问道：
    “你亲眼见过？”
    “我没必要骗你，因为我也不想死，到时候我估计会跟你躲在一起。”
    他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我的说辞。随后看了看手上银色的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
    警笛声从街道上呼啸而来。
    我对眼前的画面记忆犹新，上次发生好像还是昨天。
    不过那时候我是坐在摩天轮上的受害者。
    而今天，我却成了杀人凶手的共犯。
    人生还真是变化无常啊。
    我看向通往天台的铁门。
    它完全没有被人推开的迹象，越来越证明闪星已经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逃走了。
    可是下一秒，铁门在沉重地嘎吱声中被推开。
    闪星紧咬着下唇，手掌紧握成拳，额角渗出的汗水不难看出她的紧张。
    她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朝我们走过来。
    张子强的手指紧贴在手枪的扳机上。
    “等……等一下。”
    她咽了口唾沫，开口说话已经多了些颤抖。
    “你听我说。”
    “我亲眼看见核弹落下来爆炸的全过程，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确实把这片空间倒回到了核弹爆炸的前一天。”
    “否则这里会被夷为平地的，连个渣滓都不会剩下。”
    “我有预感，如果你杀了我的话，这片空间会崩溃的。”
    “到时候如果时间真的同步了怎么办？”
    “我们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
    闪星的瞳孔剧烈地震动着。
    里面满满地都是对死亡的恐惧。
    正是因为她身临其境地见识过核弹爆炸的瞬间，所以才更明白在那样的攻击下，爆炸中心的人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我们现在只是被困在这里而已。”
    “等上十年，二十年，没关系，我们又不会变老。”
    “就算等上一百年，两百年又怎么样？你看，这些外来人可以进到这片空间中，等到外面的人腾出手来，一定会想办法营救我们的。”
    她这样说着，眼中充满了希冀的光。
    “你在说什么啊。”
    路雪的眼中闪过疑惑，毫不留情地开口道：
    “外面已经全部被核弹炸平了，亚洲，欧洲，南北美洲，非洲，大洋洲，甚至非洲都成了打击的对象。”
    “你说会来救我们的……”
    “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