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何洋似乎有事儿。
    而且是男女私情的一些事儿。
    会察觉到，还是因为董江。
    这家伙来她家好勤！
    其实之前董江就和何洋没少联系，这事还得从伐木队上山时、来的那伙强盗开始说。
    那时候于凡往12区派了些帮手，何洋因为是独居，所以派去她家的帮手里，董江就是一个，而且还是带头的那个。
    俩人那次并肩作战过，后来董江经常作为于凡的信使来12区，最常找的，除了对接汇报工作的桑喆，还有就是何洋了。
    然后是后来于凡他们想要养兔子养鸡种草莓种菜各种尝试，不敢直接麻烦桑喆，找的最多的就是何洋，一个是因为何洋养兔子最成功，一个是因为何洋独自一个女孩，生活中总会有些力气活、跑腿之类的事儿，他们能帮的就帮了，也算是回报教他们养兔子。
    于是一来二去，董江去找何洋就成了常态。
    桑喆也知道这些，所以也习惯了，并没有多想过。
    但是何洋住到桑喆这边之后……似乎，董江就很少过来了？
    对此，桑喆仍然没有多想，毕竟住过来之后，何洋有什么事，桑喆和陈夏都能帮忙，确实也用不上董江他们了。
    然而桑喆在暖房门口那里收拾堆肥桶的时候，听到大门那里董江在和何洋说话：
    “……不是因为……我就是不想让小桑姐知道……怕给你添麻烦……”
    因为提到了自己，桑喆愣了一下，下意识继续听下去，然而何洋声音很低，说了点什么她没听清。
    只是董江后头又说了一句：“嗯，没事，我都知道的。”
    后面就打招呼离开了。
    桑喆听得隐隐约约，正在那里琢磨这些语言片段后面的含义，就听到何洋关上大门的声音。
    她扒拉堆肥桶的动作顿时僵住，身体习惯告诉她应该赶紧撤，但另一个声音又觉得自己没干亏心事，结果……就和何洋大眼瞪小眼地撞了个正着。
    何洋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好了，原本还不太清楚听到的那点只言片语是什么意思，现在联系上何洋的反应，桑喆差不多就能断定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何洋自然而然地跟桑喆说了董江的事。
    “三年前就跟你告白了！？”桑喆僵在堆肥桶前。
    何洋自然而然地把肥水接出来，耸了耸肩。
    不远处的门廊下，陈夏神态自若地坐在那里搓黄豆，一点没有为听到女生私房话而尴尬的意思。
    他都习惯了。
    桑喆露出羞愧的表情：“居然三年前就……我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亏我还是你的朋友呢。”
    而且是12区这一亩三分地里唯一的女性朋友。
    何洋喷笑了，用“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看了桑喆一眼，又扭头看了陈夏一眼，忍笑对桑喆道：“没关系，你有不擅长的领域，我一直都知道。”
    “不过我当时就拒绝了，你知道的，不是那氛围，我也没余力去考虑这些东西。”
    桑喆点头：“就是说啊，这一天天的，活着都不容易，居然还有心思考虑这些，也就小董这性格能干这事……”
    “其实……还有于凡。”何洋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也还好。
    “啊？”桑喆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于凡怎么了？也告白过？”
    “嗯……比董江还要早呢。”
    “哇……”桑喆感觉不可思议极了。
    那几年……她想想啊，在她和陈夏整天往外跑，杀强盗、抢贼窝，和光文斗智斗勇的时候，于凡这些11区的兄弟们还挺有心情搞别的呢。
    何洋似乎看出桑喆在想什么，又笑了一下，那点不自然也消失了，大方地迎向桑喆的视线，笑道：“我看得出董江的心思，但是没看出于凡的，所以我也吓了一跳，原本以为会是董江告白呢。”
    “结果于凡告白之后，过了几天董江也来了，他说本来一直拖着没告白，就是在顾虑他们老大，既然他们老大失败了，那就是他的机会来了，所以拼着他老大生气也要过来抓住机会……什么的。”
    桑喆想象着董江视死如归又带着迎接希望的心情来告白时，等来的却又是一个拒绝的模样，不由想笑，但想想不太道德，又憋了回去。
    “当然，我也拒绝他了，不过他跟于凡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于凡那之后就放弃了，他倒是挺坚持。”何洋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桑喆好奇地问：“那后来呢？刚才……也是来说这事？”
    “后来？”何洋奇怪地看了桑喆一眼，“之前我没心情，后来我也没心情啊，我一直都没同意，刚才也是，又拒绝了一遍呗，他让我不要介意。”
    “还挺执着。”
    “是的呢。”何洋有点烦恼，“还真有点对不住的感觉。”
    “……”桑喆刚想说什么，又听何洋道：“不过那也不想答应，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于是桑喆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何洋似乎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一下：“董江前两年还问过我，是不是喜欢陈夏呢。”
    “！？”桑喆瞪大了眼睛，一副想说“那怎么可能”的样子。
    何洋了然的眼神投过来，桑喆那句话又憋了回去。
    门廊那里，陈夏仍然老神在在地噙着微笑在搓黄豆。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想法？”桑喆决定把话题拉回来。
    “就是不打算找啊，灾难过去了也不打算找。”何洋瘪了瘪嘴，露出个无奈的笑意，“你想啊，我家的情况，我原本就不打算和男人结婚。”
    “更何况，后来世道成了这样，见多了人的真面目，特别是男人的真面目，我还能提起和男人结婚的念头，我才真是有病呢……”
    “你说董江他人不错吧？一直都挺纯真的，但是我跟他说起我家人给我的影响，这个世道给我的影响的时候，他是不理解的，你知道吗，他说他能保护我，但你知道问题不是这个，他不理解。”
    “于凡……你说他厉害吧，有两下子吧，我一说他也能理解，但是他这个人……”
    桑喆没说话。
    于凡好歹是个小头头，还是带了一批有前科的哥们的小头头，后来的工作还是镇压11区秩序和安保，他手段能干净到哪里去呢。
    这些地方何洋是无法接受的，她本来就没有安全感，所以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人。
    何洋别有深意地看过来：“所以啊桑喆，如果你能碰到一个不这样的男人……一个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保持原样的男人，你还是好好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