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战鼓四面八方响起,鼓点急促,与之前不同。
在五桥后,乾元殿外,泰和帝端坐龙椅,身后两侧是一群武将。
在泰和帝左手一侧是一群文臣,另一侧则是奇装异服的戎狄使臣团。
泰和帝瞥了一眼戎狄使臣团,有心展示大正朝廷的强大与人才济济,询问身后将军:“你们认为,谁可以夺魁?”
谁可以夺魁?
在泰和帝身后,这些将军,都是各地驻军将军,而参加演武的将军,就是他们的属下,泰和帝的询问,也有自己的考量。
“北静王...”
泰和帝没有给将军们自己发表意见的机会:“你认为,谁能夺魁?”
北静郡王水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刚刚袭爵没有两年。少年王爷面色淡然:“军中猛将无数,臣不知谁能夺魁。”
北静郡王的答案,泰和帝眸子里有些失望一闪而逝。
北静郡王府执掌北疆十几万大军,占据北疆九镇大半兵马,一直都是拥兵自重,自从太上皇当政时期,就开始削减北静郡王府的兵权。
斗智斗勇,明争暗斗。
最终,北静郡王府手中权势依旧不减,最近听说水溶聚集不少天下名士,寒第高人,这些人入京都会先去拜谒水溶。
水溶,这是要做什么?
如此胆大包天,藐视皇权!
对此,泰和帝颇为忌惮。
这次看似随意一问,何尝不是一番试探,水溶最为看好的人是谁?
可惜...
水溶年龄不大,却很狡猾。
“柳卿认为何人可夺魁?”
泰和帝看向一个中年,理国公府,一等子柳芳。
四王八公一脉势大,这数十年来,朝廷对四王八公一脉多有施恩,奈何四王八公一脉抱团,明目张胆的结党。
如今,宫中演武这种大事,这些勋贵家族,竟然没有弟子参加,泰和帝心中动了怒气。
作为武将传世之家,这些家族岂能没有培养的子弟?
如今,四王八公一脉的子弟,都在军中拿权,却不肯为国出力?
“回陛下。”
柳芳硬着头皮回答,泰和帝很明显,就是敲打他们:“臣认为京营虎贲营的齐昭,最有实力夺冠。”
“齐昭?”
泰和帝看了一眼戎狄使臣,笑道:“三年前,那个于戎狄万军之中,斩杀敌军万夫长的,可就是齐昭?”
戎狄使臣抬了抬眸子,脸上神情没有半点波动。
“回陛下,正是齐昭。”
柳芳脸上流露笑意,齐昭是他的人,四王八公一脉享受荣华富贵,但是族中子弟吃不得苦,受不得罪,四王八公一脉,都在扶持自己的人。
齐昭,就是理国公府扶持起来的将军。
三年前,戎狄兴兵南下打草谷,齐昭率领三千兵马,于戎狄大军之中,斩杀戎狄万夫长,一时间名震北疆:“臣自知族中子弟顽劣,不堪造就,臣不敢怠慢国事,只能以齐昭为国献力。”
泰和帝微微颔首:“卿有心了。”
随后泰和帝又询问几人,目光看向冯唐:“神武将军认为,谁可夺魁?”
冯唐站了出来:“陛下,臣认为,骑兵营千户贾珞,可以夺魁。”
“哦?”
泰和帝微微颔首:“孤身闯贼巢,毙敌两百余,千骑灭流云匪寇,可就是他?”
“正是。”
贾珞入宫演武,还是皇帝下了圣旨,让贾珞参加的。这个时候,用这种口吻,很明显藏着别的目的。
冯唐一时猜不透泰和帝用意,只能认真道:“贾珞勤奋习武,曾言大丈夫功名马上取,为国守疆,为民护命,且他武艺高强,骑射无双。”
泰和帝微微颔首:“贾恩侯可在?”
贾赦乃是一等神威将军,正儿八经的一品勋爵。
宫中演武,贾赦是有资格入宫观看。
贾政则不同,从五品的工部营缮司员外郎,还没有资格入宫观看宫中演武。
所以,泰和帝询问的是贾赦,而不是贾政。
再有,贾赦乃是荣府袭爵人,荣辱兴衰,皆是系于贾赦一身。
“回陛下。”
一个太监回答:“今日宁府贾蓉大婚,贾家人没有入宫。”
不少人神色一动。
贾家人这次犯了大忌讳啊。
家事岂能大于国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泰和帝却淡然一笑:“贾存周教子有方,为国培养栋梁,传朕口谕嘉之。”
众人无不是一愣,一时间无法猜透泰和帝用意。
贾家乃是宁荣二公后裔,两府都有勋爵,此时忙于家事,而忽略国事,不应该传旨斥责吗?
再有,现在演武才刚刚开始,就口谕嘉之...是不是为时过早?
贾珞,当真可以夺魁?
皇帝陛下吗,如此看好贾珞?
水溶眼皮动了一下,微微皱眉。
饶是他的聪明才智,也没有搞清楚皇帝用意。
倒是有文臣中,有人猜出一二。
朝廷供养四王八公一脉这等勋贵,这等勋贵却从未国事操劳,实则是增添朝廷供养压力,而没有半点用处。
自从太上皇当政之时,就想要收拾四王八公后裔这等勋贵,所以有的勋贵家族逐渐没落,新的权贵崛起。
贾家...一直都是太上皇忠实拥护者。皇帝陛下,一直都是想要拉拢的家族。
但是,一直都没有成功。
皇帝陛下,是要扶持贾珞,让贾珞执掌贾家,从而获得贾家力量,削减四王八公后裔联盟?
再强大的联盟,也经不起内部的瓦解。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帝心思,没有谁当真能够猜得准。
谁又敢说,可以洞悉圣意?
“大正皇帝陛下。”
戎狄使臣,这个时候笑道:“大正真是人才济济,为瞻仰大正勇士风采,外臣能否近前观看?”
泰和帝抬起眸子,看向远方。
距离虽远,居高临下,校场中一切尽收眼底。
想都不要想,戎狄使臣,想要摸清楚大正武将的底细,而泰和帝举办演武,何尝不是在武力上彰显大正之武力:“准。”
戎狄使臣团,立即有人走出,向校场走去。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一个身材魁伟高大,足有六尺有余,虎背熊腰的汉子。
二月初的天气还有些寒意,这个汉子,双臂裸露,粗壮如盆,脑袋大如斗,细长的双眼,流露着寒意与轻蔑。
“陛下。”
冯唐面色沉凝:“戎狄怕是不仅仅是为了瞻仰大正勇士风采,怕是另有目的。”
泰和帝微微颔首:“朕岂能不知,朕要你准备的,可准备好了?”
“陛下,大正北疆九镇一切如常,骁骑营,已经在一月前,就已经前往大同。”
戎狄想要大正和亲公主,无法按时到达目的地?
或者...
半道而亡?
想要聚兵试探?
潜入大正腹地?
事关国运之争,戎狄有所动作,大正岂能无动于衷?
恰逢戎狄到时候注意力都在公主和亲这件事情上,大正干脆出兵!
你们以马匪袭扰为名,大正就可以以护送公主为名,而剿灭马匪。
冯唐很清楚,皇帝陛下有雄心,这件事情,没有经过百官商议,而是给了他密旨。
朝堂之上文武...
未必一心想着大正朝廷,可能向着金银...从而出卖朝廷兵马动向。
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如此甚好。”
泰和帝面色凝重:“这次公主和亲...未必顺利,甚至未来,都不会再有。戎狄背信弃义,那么大正...”
“也该找回尊严!”
“只是,粮饷朕秘密准备这两年,也仅仅只能维持两万兵马所用,冯唐...你莫要朕失望。”
......
“咚咚咚...”
战鼓鼓点如雨。
越来越急。
贾珞跟着在众多将军身后,前往校场之上。
校场之上,一排溜放着石锁、铜锁。
大小不一。
石锁种,从一百斤到一千斤。
铜锁八种,一千一百斤,一千三百斤,一千五百斤,一千八百斤,两千斤。
两千一百斤。
两千五百斤。
三千斤!
上一次演武,曾有军中猛将举起了一千八百斤,走了三十七步。
那个人就是冯唐!
领着他们来的小太监朗声道:“力之较量,量力而行也。凡石锁铜锁十八种,举最重、行最远者为胜出。”
“力之较量。”
“开始!”
随着小太监声音落下,众人齐刷刷看向十八种石锁、铜锁。
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第一个上前。
“陛下口谕。”
众人都在等待第一个出头之人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带着戎狄使臣团中人,来到校场外侧:“准戎狄使臣团,校场近距观演武之礼。”
贾珞心中一动。
演武何尝不是一种震慑?
震慑戎狄使臣,从而展示大正武风之盛,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效?
看向戎狄使臣团之人,贾珞内心浮动:“国有内乱不止,则是朝廷昏聩德失。外有战事不宁,则是武将之耻!”
大正,朝中没有贤良之士,军中没有大将之人。
这个时代,这种现状,不正是贾珞最大的机会?
“不过...”
贾珞抬了抬眸:“军中猛人无数,未必都如钱刚一般...兴许还有更强者。而我...不能太过于高调,展示力量的同时,做一个老六也很快乐。”
“我先来!”
贾珞正想着的时候,钱刚站了出来:“你们不敢先出头,你们钱爷爷先给你们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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