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颜,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调换单位的事?”
王青松觉得颜芙这么做,太危险了,女人与男人有巨大的力量差距,与狼共舞,一不留神就会被吞噬。
一个聪明女人,在理性的情况下,不应该做出这种选择。
“已经这样回复书记了,这并不是无知少女对自己的盲目自信,请放心。”颜芙坐在沙发上,梳着黑亮浓密的齐颈卷发,语气坚定。
“就是调动,也不去住建局。”她表情微妙地笑了笑,“做朋友就不要做上下级,很难自处,你说呢?王副局。”
王青松面色尴尬不已:“瞧你说的,在你面前,我从来没拿自己当什么副局长。”
“这样挺好啊,轻松自如。”颜芙将梳子放进包里,抖了抖头发,女性的柔美在房间里闪动着亮亮的光泽。
“刘言平这样的人能当一把手,他背后的力量太强了。”她从沙发上起身,拿出拎包里最后两瓶水,仔细看了看,递给王青松一瓶。
“你今年三十九岁,距离副厅只有一步之遥了,这是市管干部转省管干部的最关键一步。迈出去了,年龄优势让你不可限量,别为了我去招惹他,不值得。”
王青松喝了两口,讪讪道:“我不是个官迷……”
“你应该冲刺更宽广的舞台,那样才能帮助更多的我。”颜芙真诚地看着他,“拘泥于现在恶斗,只会让那些苦苦等待公平正义的人,承受更多的痛苦。”
王青松想了想,由衷地说:“如果有人扶持,你也会一路青云,那样你自己就能主持公道了,我可以帮你。”
颜芙笑着连连摇手:“谢谢,我只想稳定的上班,凌云之志,就交给你们了。”
“你们?”王青松有些迷惑,又一下明悟了,笑呵呵地说,“我懂了。”
颜芙听见敞开的客房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看了下腕表:“四点,各单位的车陆续来接人了。”
“那我准备去集合,健身房见。”
“好的。”颜芙和他挥挥手,整理了一下行囊,隐蔽地摘下了门外的摄像头放进了包里。
一会,单位司机的电话来了,车已到楼下。
她拎着包,坐到了副驾上,刘言平和徐婉婷,也陆续下来了。
奥迪开出了学习基地,一路飞驰而去。
五点半,车到达了市区,要先送局长回家。
颜芙下来叫了一辆网约车,在夕阳最后惨淡无力的余晖中,回到了家里。
一如离开的样子,没有丝毫生活过的痕迹。
进了卫生间,胡嘉庭的毛巾,干得像浆过的纸板。
自己去了党校五天,他五天没回来住。
期间一个电话微信都没有,想冷战逼迫就范?
当我不宠你了,你的种种耍任性,只会一步步把关系逼上绝境。
推开主卧,乱丢的脏衣服,凌乱的空调被,满满的烟缸,到处撒落的烟灰……
这屋子有十来天没进来了,猜到是这样,毫无生活自理能力,平时都是自己当保姆在收拾伺候。
颜芙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想了会,进了主卧,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拿了出来,放到了睡的房间。
洗澡,将自己带去的衣服全洗了,换了身淡绿色的连衣裙,出门。
把套装送到了干洗店,都沾染上油腻和烟味了。
转身进了旁边的川菜馆,这里的泡椒鱼片自己很喜欢,麻辣鲜香,吃起来很过瘾。
二楼的人不多,她开心地吃着。
看到角落里,有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在默默地喝着啤酒,吃着火锅。
身形微佝,神情萧索。
说不尽的孤单,寂寥,颓废。
这不是曲丽的老公陈志勇嘛,一副落寞失意的样子,往日他可一直是阳光健康的形象。
唉,出轨对婚姻真是毁灭性的打击,让双方都非常痛苦煎熬。
这时候不适合打招呼,当不认识好了,避免互相尴尬。
匆匆吃完,她悄悄结了账,去往了健身馆。
好久没运动了,党校的健身房一次没去过,陌生地方,需要脱衣服的场合一概拒绝。
在更衣室里换了健身服,颜芙做了会拉伸,上了跑步机开始了慢跑。
运动了二十分钟,她无意中看到曲丽也来了,决定说一下。
“小丽。”关了跑步机,颜芙向她走去。
“小颜,好啊。”曲丽笑嘻嘻地迎了过来。
寒暄了两句,颜芙将她拉到了边上:“刚才我看到你老公一个人在小饭馆吃饭,样子很憔悴,你们的关系没有修复吗?”
曲丽的眼神立刻黯淡下去,身体扭了过去,没有说话。
颜芙斟酌了一下,柔声劝慰:“我知道我是个局外人,不太适合发表观点,但这关系到婚姻,一定要珍惜啊。”
曲丽的背影微微抖动起来,声音哽咽:“不珍惜的……是他。”
“他是有错,现在承受的痛苦,就是一种惩戒。”颜芙从背后拍了拍她肩,“可他并不是一无是处,平时对你的好,街坊邻居都看得见,那绝对假装不来,你要慎重。”
“我知道,谢谢……我先回去了。”曲丽呜咽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健身房。
大家不欢而散?
颜芙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事,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转身想继续去跑步,就看到了一张讨厌至极的脸——区长儿子来了。
“姐姐好。”对方满脸笑容的点头哈腰。
“我和你没话说,请远离我。”颜芙冷冷地说。
“这不是没办法了,只是大哥好多天不来了,我想打听下去哪里找他。”他笑嘻嘻地说,“我叫聂继业,改天我请两位吃饭,化解误会。”
“你自己去找,我帮不了你。”颜芙挥手让他走,“区长也是副厅级的实权干部了,你还想要什么?”
聂继业嘿嘿笑着:“副厅可用不了省厅特勤,这之间差的可太远了。”
“这城市里,想抱大腿的人太多了。”颜芙戏谑地看着他,“凭什么你想抱,人家就要给你抱?”
“因为我识相,不为跑官要官,只求关键时刻,大哥能伸把手就行。”聂继业不停弯腰,“而且我察言观色的水平还可以,绝对不会让大哥为难。”
“那你感觉到我不想看到你了吗?”颜芙面色一下骤冷。
“马上,立刻,我就消失。”聂继业赔着笑,一招手,嗖一下消失了。
调整了一下心情,颜芙继续锻炼。
九点四十,离开了健身房时,被前台喊住了:“颜女士,你有一个包裹。”
她一愣,这里怎么会有自己的快递,茫然地接过递过来的鞋盒,用钥匙挑开封胶。
是一团团报纸,她拿了起来。
蓦然,一块黄澄澄,金灿灿,透明塑料套包装的金条露了出来。
她惊得一下把报纸塞了回去,看周围没人注意,吁了口气。
迅速判断了一下,是五百克的金条,只可能是区长儿子所送。
好大的手笔,出手就是二十来万。
这就是察言观色吗?
“放包裹的人呢?”她问。
“早走了。”
这是不给我退的机会,先带回家,绝对不能放在这里,让王青松出面解决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