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刀光划过,一道紫色的月牙弧刃带着大大小小的幽蓝色月牙,斩断了大片树木,往前斩去。
岩胜紧绷着神经,紧紧盯着那个身影飞速逼近。
他在赌。
而在移动的继国缘一,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鬼舞辻无惨的血腥气息在那一刻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股熟悉的气息。
不仅如此,缘一在通透的视野下,看见了那一道熟悉无比的紫色身影,他挥舞着刀,与记忆里的身影重合。可能因为月光反射的原因,缘一无法看清他的面孔,却让他红色的瞳孔在看见他的那一秒猛的一缩。
紫色的刀光逼近,继国缘一脑子还没转过弯,身体就下意识条件反射让他俯身躲过了大面积紫色的刀刃。随之而来的熟悉幽蓝色月牙,让他紧握着刀刃的手微微一松,代表赫刀的红色迅速退散。
“兄长大人?!”
继国缘一脑内警铃大作,但身体动作带着手劈猛的一挥,减半的火焰随着刀砍在了岩胜的胸口。
“咳——”
好快,快到岩胜明明能看见却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击中的胸口被刀刃划出长长的血痕,岩胜被跟随的滚烫气流压得吐出一口鲜血,翻身倒飞而出。
岩胜的意识十分清晰,咬着牙控制住身子,压着腿稳住脚步。巨大的冲力让木屐在泥土里划出长条的痕迹,后背猛的撞上开着的木门框上。
“嘭——”
“咳咳咳——”
岩胜背后一下剧痛,内脏传来阵阵绞痛,虚哭神去从手中滑落进无限城。岩胜抬手捂着嘴弯腰咳嗽几下,又迅速用另一只手借着劲往左后方一倒,整个身子掉进无限城。
而继国缘一在砍中的那一刻,就那样愣在当场,手中的刀没有任何支持的滑落。他愣愣的看着,直到那个木门快速关上直至消失,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颤抖着手摸向脸颊,手指小心翼翼的摸到了那温热的液体。
是血,不是自己的,自己根本没受伤。
继国缘一站在那,四周满身被削断的树木,还有泥土上带着斑斑血迹的划痕。
他干了什么,继国缘一不敢置信的看向双手,上面沾着的鲜红血液刺眼的提醒着他。
他对兄长大人挥刀了。不是练习对战,是带着杀意的,还砍伤了兄长大人。
继国缘一从来没有如此慌张过,对于岩胜,他一直都是敬爱的。那么优雅又善良的月亮,明明只要控制好,明明察觉到了。
继国缘一无力的蹲下身,看着地面上被斩断的紫色布料,上面有着如同蛇鳞的黑色线条。
他伸出手捡起那块粘着血迹的布料,摸起来很舒服,触感微凉,但被血浸湿的那点却粗糙无比。
缘一的眼神暗了暗,手攥紧着布料,抬头看向天上渐渐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他想起不久前,新上任的小主公与他的谈话。
那时他和炼狱习寿郎分开没两天,就收到了来自小主公的传话。本该在他离开时就换下一个主人的鎹鸦风尘仆仆的找到了自己。
“缘一,小主公想见你一面。”
缘一的鎹鸦是个上了年纪的,他虽然总是有点昏头跟不上缘一的速度,却能准确的找到他所在的地方。
“好的,辛苦你了,赤”
在送走赤后,继国缘一就向着鬼杀队的总部赶去。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天了居然还没搬迁到新的位置。
新任主公是上一任主公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年仅六岁的他穿着黑色绣满金色暗纹的和服,挺直着身子努力的表现出成熟模样,端坐着给继国缘一递了杯菊花茶。
“缘一先生,想必你也听说了,岩胜先生杀害我父亲的事”
他坐在那,黑色的眼瞳就那样平静的看着继国缘一,语气平淡如水,仿佛被杀害的并不是他的亲人。
“……对于兄长大人的行为,我感到十分的歉意”
继国缘一双手握着茶杯,眼睛黯淡了几分,声音也哑了几分,张张合合几次后吐出这句话。
对方沉默着,端起茶杯慢慢品尝许久。他闭了闭眼,看向继国缘一,语气郑重的说道。
“您不必感到愧疚和抱歉,这是父亲的选择,他预感到了,自己主动选择的。”
他抬起头,看着继国缘一,一字一句清楚的说着。
“缘一先生,父亲曾经和我说过,牺牲他是为了以后,他本也没多长时间。”
“可是,也是兄长大人的原因才导致主公大人提前……”
继国缘一语气突然激动起来,对于岩胜的事,他一向很难保持镇定。
“缘一先生,每件事都没有完美的解决方式,我想您也清楚。”
小主公似乎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眸。他又喝了几口茶,才继续和缘一说道。
“父亲和我说,让我在他去世后对您说:不必为我的死亡而纠结,也不要太过绝对的看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找到岩胜,好好的和他聊一下。”
小主公撑起身子,对着继国缘一十分认真的说。
“这杯茶,在父亲去世那晚曾经给岩胜先生泡过一模一样的,因为父亲说岩胜先生在所有的茶中,最中意菊花茶的清甜。所以你要相信,我和父亲不会憎恨你或者岩胜先生。”
继国缘一看着小主公,郑重的点了点头,起身向他行了一礼。
“我明白了,谢谢您这次的邀请,希望您接下来保重身体。”
……
从那次后,继国缘一从一开始的迷茫变成了找到岩胜和斩杀鬼舞辻无惨两个目标。
他想找到兄长大人,好好的与对方面对面聊一聊。他想对兄长大人道歉,他当时应该好好的守在重伤的他身边。
抱着这样的目标,他找了许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被自己搞砸了。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就用刀劈向兄长大人,还让兄长大人受伤了,咳出了血。
我果然一事无成,总是把事情搞砸。
继国缘一站起身,从衣领中掏出那个粉色的布袋,将里面粗糙的竹笛拿出,对着嘴吹着不着调的曲子。
“您听得见吗?您说过吹响后就会来我的身边。您不会骗我的对吧,我真的很想见您,兄长大人。”
继国缘一抬着头,手依旧拿着那粗糙的竹笛,对着半圆的月亮一遍又一遍的吹着。月光撒在他的身上,像是舞台灯一般照耀着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