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小屋后边有一棵很大的榆树,沈颜爬了上去
她坐在粗壮的枝桠上看着天空繁星点点,听着草丛中的蛙鸣鸟叫,竟然一点点感觉到自己的心境终于慢慢平和下来
何果这时候也啃哧啃哧也爬了上来
“拉我一把!”
沈颜伸出手稍微一使劲,何果爬上来坐在她身旁,长呼一口气
“何伯伯休息了?”
何果嬉笑道:“早回去休息了,不过也可能义父是被咱俩小辈说得抬不起头来,所以回房躲着去,别管他。让他郁闷郁闷就习惯了!”
沈颜不置可否,何果坐稳后从后腰取出两个小瓷瓶来
“这是我给义父带回来的好酒,不过我觉得他现在年纪大了,脑子已经够糊涂了就不给他喝了!你要尝尝吗,用你的钱买的~”
沈颜接了过来,学着何果的样子拔掉瓶口的塞子也仰头喝了一大口,酒香在口中弥漫开来,连带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从喉咙管一路烧到胃里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帮你说话”何果盯着她的侧脸,“我要是说你的感受我能够理解,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说谎”
沈颜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轻声道:“是因为你和我都有失去至亲的缘故吧”
因为她们都有亲人因为皇权倾轧而丧失性命,所以何果可以和沈颜感同身受,她能站在沈颜的角度看待问题,尽管她们都明白,何时铎那种上忠君王下忠百姓的思想很难改变,可她们更明白,自己失去的亲人不会再回来了,因此何果才会跳出来批判义父的死板、愚忠
何果的两条腿悬空晃了晃,声音轻飘飘的:“你想怎么做”
沈颜又狠灌了一口酒,等那股灼烧感泛上来她才开口:“我不会现在就杀他,可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现在边关刚刚才安定,百姓还身处惶恐之中,定王又老谋深算城府极深,就算沈颜现在想到办法杀了梁帝,可那样无疑只会天下大乱
她要报仇,可,不能这个时候让他死
何果用一种凝视的眼神看她:“我发现你这人好奇怪,有时候吧我觉得你狠辣,有时候又觉得你仁慈”
沈颜笑了:“谁不想做个纯粹的人呢,可那太难了”
何果点点头:“那也是,就像我义父,明明心里知道是龙椅上那个人造就如今的结果,明知帝王凉薄,可他还是做不到全心全意憎恨帝王”
说着说着何果又碰碰沈颜的手臂,问的极认真:“你恨不恨我义父”
沈颜偏偏头笑:“怪,可能有一些。毕竟我也不是圣人,但恨他还不至于。毕竟不管是跟何将军一起打仗,还是帮助何将军假死,这些都是我父亲自己的决定。”
何果不知道对这个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但是风吹过,听得少女一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
“你这个人还真挺对我胃口的!这样吧,你去报仇的时候带上我,我帮你”
沈颜杏眸弯弯,举起手中的小瓷瓶跟她手中的轻轻碰上:“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此刻月明风清,微风正好
时间过得很快,沈颜在何家村生活着,就像从前在三七村一样,过着自己种菜洗衣的日子。何家村的人和三七村有个很共通的地方
那就是,村民骨子里都有种质朴的善良
虽然邻里邻居间偶尔有点小摩擦,但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大矛盾
而沈颜这个外来人她们也接受得很快,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漂亮,谁会不喜欢和好看的人打交道呢,另一部分源自于沈颜同老何父女一样的热心,原本村子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要么就自己扛着,要么就找点土方子用,想看大夫就得走上十几里路去镇上
但自从沈颜在何家村住下了,大家伙省下不少的时间和银钱
所以除了这家给何家送一筐瓜果,那家给何家送一篮子新鲜蔬菜,有时候还有送两条鱼两只山鸡的
何时铎也推拒过,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太客气了
可人家总是笑眯眯的说:“也不是送给你的,你那个外甥女帮了我们很大忙,你就收着给小果儿还有你外甥女做个菜,只当让孩子们尝尝鲜了!”
沈颜在何家村的身份,只说她是来投靠舅舅的外甥女
除了送瓜果蔬菜以外,也有人留意到她长得漂亮医术又好,听说还是家里亲人都没了才投奔来的,不免有人借着这个劲说要给她说门亲事
对此沈颜敬谢不敏,何果更简单粗暴
站出来说,她这位表姐早已经定过亲,只不过那家少年还在筹备嫁妆,只待时机就迎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