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两口子闹了点矛盾,不算什么事。”村长调解道。
或许是看白岁安上来打人打得利索,陈氏抬手捂住自己胸口的旧伤。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她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恢复得比较慢,平日里伤口还是很痛。
可痛成这样,她都还活着。
陈氏心里一直记得白岁安的好,自己能捡回一条命也是因为白岁安。
还是因为有白岁安在,她才能看清自己引以为荣的儿子,还有日夜相伴的枕边人是什么模样。
白岁安扭头看她,见陈氏捂着心口,便问:“伤处还没好吗?”
“用过药好多了。”陈氏罕见地在众人面前个白岁安露了个笑脸。
她的笑脸带着些犹豫,似乎有什么别的话要说。
白岁安就静静地盯着她,等她开口。
村长左右看了看,也想给陈氏一个说话的机会,便跟着等。
陈氏深吸一口气,道:“白岁安,我想和李全旺和离,孩子跟我。”
白岁安耸肩:“那就离。”
她向来尊重个人想法。
村长瞪大了眼:“不对啊白氏,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拆人良缘可是不行啊。”
“这是孽缘!”陈氏喊道。
就像现在在她身侧护着她的王婶子,她起身时,李全盛也会在旁边做好了上前帮忙的准备。
白岁安在上前护人后,夜凌澈还会替她挡了其他麻烦。
只有李全旺,明知发妻受伤还教唆孩子偷药,不顾发妻的死活。
什么良缘会置人于死地?
陈氏看向李成龙的眼里都有了几分失望。
她道:“成龙,你若还想去外面闯出名头,那就跟娘走,娘带你回姥爷家,就算去外头干苦工,娘也能送你上学堂。”
陈氏对李成龙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村里的孩子光着屁股时就可以自己出去到处瞎跑,而李成龙十来岁的大个了,去李佑那边念个书都是陈氏去亲自接送。
大家都在看着李成龙,尤其是李佑。
前几日王婶子帮陈氏去他那说,说李成龙以后不去他那里念书了。
还以为陈氏是觉得孩子太久没考上,是在闹脾气。
这会儿才知道,陈氏是来真的。
村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人想念书了,许多都是识了些字就不念了,李佑能收到的束修也是一年比一年少。
一想到给他供了这么久吃食的陈氏说走就走,李佑赶紧哄人:“哎,成龙他娘,你别急啊,有事就和他爹好好地说,和离可是大事!”
李全旺吃了白岁安好几巴掌了,也不知道如今自己说话还会不会挨巴掌。
陈氏等着儿子回话。
全村的人都看着李成龙,他平日里再嚣张,此时心也悬起来了。
他素来就爱胡闹,也未想过爹娘会分开。
“娘,我不想念书……”李成龙声音很小。
也是因为村里其他人都没吱声,他的话都清楚地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了。
李佑一拍大腿,他这下是真留不住人了。
陈氏一脸失望:“你跟着……”
李成龙接着道:“可娘想走,我要跟着娘走。”
家里谁对他最好他是知道的。
李垚大惊失色:“龙儿你走了爷爷怎么办?我老李家可就指望你了啊!”
其他人家都默默看向了自家子孙,还好他们家中还算和睦,不会出现养了好久的人突然就有想跑的念头。
这当着全村的面,女方提出要和离,丢的可是男人一家的脸啊。
如今陈氏还要带着李成龙走,那就是丢人丢大了。
“还是好好说,不要妄下定论了。”村长看向白岁安,
又道,“白氏你也是,你家也要走了,日后李全旺一家和你家八竿子打不着,你莫要劝陈氏想这些!”
“都是我自己想的,她没有劝我。”陈氏替白岁安辩驳。
白岁安其实也没说什么,她只是拦住了要人的李全旺,和赞同了陈氏自己的想法。
能走到这一步还是陈氏和李全旺之间的问题。
夜子狐轻叩桌面,让众人看向他。
“吃完饭去衙门报案吧,双方出示证人与物,若一方过错偏大,则被休,只是感情不和,就和离。”
村长为难了:“这,也不用闹到衙门吧……”
以前也没听说有夫妻跑到衙门去闹和离的。
“够了!”李垚拍桌,上了年纪,他气起来说话都喘得厉害,
“你若想和离,就把龙儿留下来,非要带孩子走,你就只有被休的份!”
和离和被休可是不一样,被休后去哪都难再找夫家了,一个女子独自拉扯孩子可不是容易的事。
“那就把我休了吧,我带孩子走。”陈氏不带犹豫的。
“你!”
李垚也是没想到陈氏会这么爽快。
就好像他养了这么久的儿子多么令人嫌弃一样。
连李全旺都没想到这一点。
陈氏拉起李成龙的手:“走,和娘回去收拾东西。”
夜凌澈收到了白岁安抛过来的眼神,道:“这顿本来就是宴请大家的,先坐下吃完再走吧,吃过回去你们再继续商量。”
闹了一通,氛围也没有刚才那么欢快了,还好菜肴丰盛,吃起来时赞不绝口,人们也渐渐忘了方才的氛围。
夫妻二人坐下,许嘉蕊和夜凌池便看着夜凌澈笑了起来。
夜子狐没明白儿媳在笑什么,顺着他们的视线,将目光落在了夜凌澈的嘴上,无奈地勾起了唇。
白岁安埋头专心吃饭,夜凌澈往她碗里夹了不少菜,才坐下去看着自己的哥嫂。
“我怎么了吗?”
夜凌池用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道:“你这可比新娘子还要红,偷吃也要记得擦嘴啊。”
一进门就见他红着个嘴,毕竟是夫妻俩,来前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可这一路上白岁安都没提醒他,怕是有点坏心思。
夜凌澈先是看了一眼白岁安,见她没反应,他抿了一下唇,道:“岁安给我留的,又不是见不得人。”
说完他便低下头吃饭了,显然是不想这个话继续被人接下去了。
还是要点面子。
夜凌池笑着摇摇头,与一旁的妻子道:“我们成婚时小澈还不懂我们两羞什么,这下轮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