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小侯爷,属下都懂的
作者:蝉不知雪   春华照灼最新章节     
    永宁侯的手僵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慈母多败儿!”
    永宁侯夫人也被激起了几分怒气“娼母多什么?”
    “多贱儿吗!”
    “侯爷,余时处理事务确实不够圆滑,但不配侯爷您这样称呼他为逆子,更不敢承担不守礼的指责!”
    “妾身还需考虑前往***府赔罪,就不在此处妨碍侯爷了。”
    “侯爷兴致勃勃地教导子嗣,那么便请教导裴叙卿吧。”
    永宁侯夫人甩开永宁侯,一把拉起裴余时,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她的儿子蠢是蠢了些,但在做人这件事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哪能任由永宁侯宣泄怒火。
    永宁侯:他一家之主的威严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若是永宁侯知悉顾平徵的处境,定会执手相看泪眼,来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永宁侯夫人和裴余时一离开,永宁侯只能压抑着满腔怒火,厌恶地垂下眼帘,注视着裴叙卿。
    鼻青脸肿的猪头。
    还莫名失声,张牙舞爪比划着。
    大夫一再诊治,明言,无病无毒,仅是受惊过度,暂时失语。
    待情绪平复,三五日,自可不药而愈。
    永宁侯又一次怀疑,他之前是不是脑袋发昏,才会觉得裴叙卿是可塑之才,能光宗耀祖。
    “裴叙卿,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情难自抑与小厮翻云覆雨。
    稀里糊涂浑浑噩噩强娶良家女子。
    跟乐安县主不清不楚私相授受。
    裴叙卿到底还要丢多少脸才够!
    裴叙卿神情阴郁,心里明镜似的,却又诡异的有种隐秘难以为外人言说的自得。
    情诗……
    那首所为的藏头情诗。
    只一眼,他便知是出自顾荣之手。
    在这世上,唯有顾荣能够将他的字迹模仿得形神兼备。
    多年夫妻,他到底是改变了顾荣,在顾荣身上留下了独属于他的痕迹。
    顾荣可真狠啊。
    裴叙卿咬牙切齿,眼神反而越来越亮。
    这么怕他的纠缠吗?
    他不过说了句腰际的小痣,顾荣就先是以天子之威恐吓他,让他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而后又雷厉风行的作实他和乐安县主的私情,让他再难攀扯。
    顾荣到底是如何将情诗混入他的策论手稿中的。
    买通了蟾桂院的下人吗?
    那裴余时和南子奕那帮纨绔子弟又为何那般凑巧的如顾荣所愿?
    顾荣好像比他想象的更聪慧。
    上辈子……
    如果在前世,他的心未曾被外界的喧嚣与诱惑所动摇,而是始终如一地与顾荣同心同德,有顾荣的支持与策划,他定能抵达权倾朝野的巅峰。
    可惜了。
    见裴叙卿一副神游天外,时不时还有些猥琐的神情,永宁侯气不打一出来。
    回味?
    在回味小厮还是回味乐安县主!
    “裴叙卿!”
    裴叙卿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张开嘴,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音。
    于是他沾了沾茶水,在地板上写道“父亲,蟾桂院有内鬼。”
    永宁侯怒火一滞。
    原先在蟾桂院侍奉的小厮是他打发出去的。
    那些个严肃刻薄的仆妇是他扫了一眼随意选的。
    这是在怪他识人不明御下不严?
    推卸责任?
    这一刻,永宁侯突然觉得余时的质问很有道理。
    是他逼裴叙卿给乐安县主写情诗,送信物的吗?
    若是言行检点些,怎会闹出这种丑闻!
    这般想着,永宁侯也就这般问出了口。
    心有怒火,语气自然算不得好。
    裴叙卿写道“非孩儿亲手所书。”
    永宁侯:他看着很像蠢货吗?
    一模一样的字迹,连起笔收笔、笔画停顿、笔触深浅等所有细节都毫无二致。
    除了手把手倾囊相授的教,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有人可以仿的如此天衣无缝。
    但据他所知,裴叙卿并不好为人师。
    裴叙卿的解释,落在永宁侯耳中,就是掩饰。
    而掩饰就是事实。
    “是不是你亲手所书并不是头等紧要之事。”
    “赏花宴上的如云宾客,认定你和乐安县主有私情。”
    “这么会儿功夫,流言早已传遍了上京城。”
    “如何妥善处理,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你有何想法?”
    裴叙卿微敛眉目。
    要娶乐安县主,重蹈覆辙吗?
    他最想娶的人是顾荣。
    但,他又没胆子冒触怒贞隆帝,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的风险。
    眼下,他声名狼藉,人人嗤之以鼻。
    倒不如暂时先娶了乐安县主,以解燃眉之急。
    反正,他绝不可能像上辈子那样舔乐安县主了。
    就当是替他自己、替顾荣出口气。
    “父亲,儿子无意于乐安县主。\"裴叙卿写道,\"然而,事已至此,推卸狡辩只会徒增笑料。”
    “儿子愿意迎娶乐安县主,以平息流言蜚语。”
    永宁侯嘴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他竟然在裴叙卿的脸上察觉到了厌恶和不情愿。
    难道乐安县主在裴叙卿眼中就如田间的大白菜一般吗?
    老实说,他之前从未意识到裴叙卿竟如此缺乏自知之明,不清楚自己的分量。
    仿佛一阵高热,将谨慎和谦卑彻底焚毁。
    “乐安县主是***殿下的养女,不是你想娶就能娶的。”
    “为父和你嫡母商议后,再替你筹谋斡旋。”
    “叙卿,最后一次!”
    “倘若你再惹出乱子,别怪为父将你除族赶出家门。”
    裴叙卿心念转动。
    这世上,唯有那时的顾荣不嫌弃他的出身,对他无所图的同时又倾尽所有。
    “明年的春闱,是你唯一翻身的机会。”永宁侯继续警告道“你静心读圣贤书,休要再为琐事烦扰。”
    这也是他给裴叙卿的机会,也是裴叙卿最大的利用价值。
    没有价值,就是废子。
    ……
    “小侯爷,您忘了,您不久前刚剃度吗?”
    “哪里来的发冠?”
    “没有发冠何来正冠。”
    宴寻注视着谢灼那犹如小草破土而出的脑袋,努力抑制着笑意,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带着笑意提醒道。
    谢灼:……
    他能说,他已经全然忽略了吗。
    一心想着,应顾荣之约,须得正衣冠。
    宴寻笑的暧昧,自顾自贫嘴道“小侯爷,属下都懂的。”
    “激动,太激动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激动,一般人都极易忘形。”
    他也激动。
    距离财神娘娘成为他的主母,又近了一步。
    主母,也是母。
    他愿意孝顺。
    也希望财神娘娘愿意抚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