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只是活着就已经耗尽全力,尔虞我诈权衡利弊为自己谋划,哪里还给的出去真正的爱,哪里有时间精力当“情种”。
“似谢灼这般生来便应有尽有天之骄子,不动心则已,一动心便是至死不渝九死不悔的真正情种。”
“敢问县主,民女说的可有道理?”
温温柔柔浸染着笑意的声音听在乐安县主耳中,无异于明目张胆的讥讽。
“你又怎能确定谢灼对你心动与否!”
顾荣云淡风轻,笑容盈盈的宛若小径旁的繁花“是不能确定,但民女能确定谢小侯爷对县主厌恶至深。”
一针见血。
乐安县主的最后一丝理智瞬间化为乌有,她素手一挥,就要狠狠扇向顾荣的脸庞。
“乐安县主。”
“顾大姑娘。”
时刻关注着此处的永宁侯夫人见势不妙,忙不迭出声打断。
永宁侯夫人心里苦。
她本以为,顾荣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成问题。
却不曾想,顾荣竟在言语挑衅乐安县主。
谢小侯爷真真是祸水!
永宁侯夫人华丽丽的误会了。
乐安县主神色自若的垂下手臂,矜傲颔首。
“见过侯夫人。”顾荣福了福身。
永宁侯夫人敛起纷乱的思绪,面上分毫不显,一只手拍着一人的手背,笑的慈眉善目“我寻了你们许久了,不妨去尝尝伯母京郊山泉酒肆里酿出的桃花酒?”
“如何?”
乐安县主微微垂眸,轻瞥了永宁侯夫人那白皙如玉的手一眼,眼底不禁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仿佛是对永宁侯夫人对顾荣过分亲昵的态度有所不满。
嘴角勉强挤出一抹故作天真娇俏的笑容,熟稔的挽起永宁侯夫人的胳膊,状似直爽无恶意道“伯母,那桃花酿单是我一人的吗?”
永宁侯夫人:这是诚心让她尴尬吗?
乐安县主真真是被***殿下宠坏了。
永宁侯夫人的笑容淡了些许“桃花酿多得很,管够,不怕你爱喝,就怕你喝腻了。”
\"怎会腻呢。\"乐安县主俏皮地笑道,\"母亲曾多次提及,您山泉庄子中所酿的桃花酒,其醇厚之香,浓郁而不腻,余味悠长,且又不失清洌甘甜,实乃酒中珍品,一坛难求。\"
\"若您舍得割爱,乐安还真想厚着脸皮,向您讨要几坛,带回***府,细细品味呢。\"
言语间,俱是亲昵。
顾荣:这是想让她显得可怜又尴尬吗?
啧。
不得不让乐安县主失望了。
她和永宁侯夫人之间,是拥有小秘密的情分。
退一万步讲,乐安县主真以为为难的是她吗?
难做的是永宁侯夫人。
只见永宁侯夫人应对自如,轻描淡写地说道“谈什么舍不舍得,山泉庄子本是***赐予我的添妆之物。待赏花宴结束后,我会命余时亲自挑选一批上乘的桃花酒,送往***府上。”
旋即,回眸看向顾荣“荣荣,你呢?”
“你可喜欢桃花酒?”
“喜欢的话,便带回去些。”
顾荣温柔乖巧“侯夫人送的,晚辈都喜欢。”
“晚辈谢过侯夫人。”
永宁侯夫人:装的有些过了!
而乐安县主在生气和窝囊之间选择了生窝囊气。
男宾区域内喧哗声四起,风中隐约传来令人遐想连篇的言辞。
情诗。
两情相悦。
私定终身。
永宁侯夫人下意识觉得自己听错了。
赏花宴虽办的仓促,但她自信安排的有条不紊,面面俱到,绝不至于闹出丑闻。
谁料,下一瞬,就见她的纨绔儿子一脸的幸灾乐祸,拖死狗似的拖着裴叙卿,手中还攥着张纸。
永宁侯夫人只觉眼前一黑。
千防万防,没防住瘟神裴叙卿,更没防住泛着清澈愚蠢的裴余时!
“母亲,您瞧儿子在蟾桂院发现了什么?”
“是情诗。”
“裴叙卿写的情诗。”
裴余时呲着大白牙,笑的春光灿烂,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永宁侯夫人:讲真的,她以前单知余时聪慧的不明显,却没想到能愚蠢的如此明显!
这是永宁侯府的赏花宴!
是她亲自操持举办的赏花宴!
她不介意看裴叙卿出丑,但她介意她颜面尽失,更介意人人见识余时的愚蠢!
“余时,你……”
永宁侯夫人根本来不及阻止,裴余时就兴高采烈的吟起了诗“倾心一往意绵绵,暮色渐浓夜未眠。”
“乐舞翩翩映婵娟,安然共度此生春。”
裴余时的身后还跟着一瘸一拐依旧不忘看热闹起哄的南子奕。
裴余时每吟诵一句,南子奕就扯着嗓子重复一句,脆生生的声音像极了珍珠落玉盘,清清楚楚的传入所有宾客耳中。
的的确确是情诗。
一首文笔平平,又分外直白明了的情诗。
情深如许,夜不能寐,寤寐思服。
“这……”
“这好像是一首藏头诗。”
蓦地,有人惊愕失声道。
“倾。”
“慕。”
“乐。”
“安。”
“乐安?”
“乐安县主!”
霎那间,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乐安县主身上。
乐安县主怒火中烧,深觉羞辱,厉声喝道“放肆!”
“本县主与裴叙卿素昧平生,从无交集!”
“裴叙卿?”一道格格不入的粗哑声音陡然出现“椿娘,咱俩是不是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乐安县主寻声望去,瞳孔猛地一缩,脸色涨红。
她的亲生爹娘!
她的亲生爹娘怎会出现在永宁侯府的赏花宴上。
“是你?”乐安县主眼神凶狠的瞪着永宁侯夫人。
若不是永宁侯夫人的安排,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永宁侯夫人:???
真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听乐安提起过。”
“对,是乐安提过。”
“我替乐安拾掇妆奁时,见过一块儿刻着裴字的玉佩。”
“原来是乐安相好所赠。”
“椿娘,你我此次入京,能见乐安嫁人,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一对身形微微佝偻,面上尽是岁月痕迹的夫妇,旁若无人的低声私语。
永宁侯夫人麻了。
“敢问二位尊姓大名,可有邀帖。”
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是得明知故问。
名唤椿娘的妇人瑟缩着肩膀,低垂着头,结结巴巴道“没……”
“没有邀帖。”
“我们就是想……想乐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