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就是不得好死呢
作者:蝉不知雪   春华照灼最新章节     
    “妾身与伯爷定情前,不也是直率泼辣的性子。与伯爷相知相许后,恨不得把心掏的出来给伯爷。”
    “伯爷是见过沈家郎君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形貌昳丽。”
    “且洁身自好自律甚严,已至弱冠之年,在外无红颜知己,在内无妾室通房。”
    “除却家世差了些,也算难得一见的良人。”
    一旦顾荣下嫁沈和正,沈家多的是拿捏人的手段。
    不似汝阳伯,瞻前顾后,犹豫善变。
    汝阳伯依旧有些犹豫不决“伯府嫡长女下嫁平头百姓,脸上无光啊。”
    “伯爷。”陶氏仰头看着汝阳伯“沈家祖上也曾显赫一时,而今虽败落,但祖辈傲骨犹在。”
    “家世清白、长相清俊、洁身自好又不贪财的女婿,可遇不可求。”
    那句不贪财,戳中了汝阳伯心窝子。
    “等你养好伤后,尽快寻个时间,邀其入府一见。”
    “倘若沈和正真如你所说可称良配,那便定下婚事。”
    “低嫁有低嫁的好,有伯府在,沈家万不敢薄待了荣荣。”
    越说,汝阳伯越心安理得。
    陶氏暗暗松了口气。
    “伯爷,不知妾身还需在祠堂跪几日?”
    陶氏声音软软的,似是润了水,又似是江南最缠绵悱恻的风,勾的人心神荡漾。
    陶氏的长相不是那种美到极致的一眼惊艳,而是既端庄又妩媚,一颦一笑又透着少女的羞赧。
    汝阳伯不自在的别过头去,轻声道“此事已入陛下耳目,不宜生变,跪足三日吧。”
    “妾身听伯爷的。”
    陶氏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脸上挂着的笑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陛下消气前,伯府的中馈暂由小阮氏代掌,你记得吩咐扶曦将对牌送去安康院。”
    “好。”
    见陶氏如此乖顺,汝阳伯心一软。
    俯身伸出手轻抚了下陶氏的面颊,顺手将她鬓间的碎发拢到耳后。
    “兰芷,你的情意,我都会牢牢记住。”
    “今夜,陛下再次垂询于我,问及驳回你为继妻请封的奏折,可有怨?”
    “兰芷,此一生怕是都不能再为你请封诰命了。”
    陶氏温婉一笑“伯爷心里有妾身便好。”
    没有汝阳伯,还有扶景呢。
    假以时日扶景高中状元,为生母请封,理所当然。
    陛下总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吧。
    汝阳伯心情舒畅,提着灯笼离开了祠堂。
    三日的时间,倏忽而逝。
    这三日,以裴叙卿为原型的故事如宴寻所承诺的一般传遍上京大街小巷,达官贵人府邸后院。
    这三日,陶氏和顾扶曦一日三餐冷饭冷菜,要么是硬的如顽石的馒头要么是糙米饭外加几根发黄的烂菜叶。
    在此之前,陶氏从不知世上竟有如此硬的馒头。
    咬不动,也咽不下。
    三日一过,饿的面色蜡黄的陶氏和顾扶曦一出祠堂,林瑞家的就仿佛身后有野狗追似的,忙不迭到望舒院表忠心求靠山。
    “大小姐,老奴都按您的吩咐做了,您得救救老奴啊。”
    她已经将陶姨娘得罪死了,为今之计只能跟着大小姐一条路走到黑。
    顾荣似笑非笑,纤长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捻起茶盖,仿佛是在把玩一件有趣的东西。
    好玩似的手指一缩,茶盖哧地一声落回茶盏上,声音清脆又响亮。
    霎时间,惊得跪在地上的林瑞家的哆嗦颤抖。
    “我的吩咐?”
    “我的什么吩咐?”
    “林瑞家的,你不妨好好说说。”
    林瑞家的猛的僵在原地,如坠冰窖,不住的哆嗦。
    大小姐的吩咐是,陶姨娘和二小姐罚跪祠堂反思己过期间,由她负责一日三餐,万不能饿死,更不能让伯爷官声有损。
    大小姐对餐食上能动的手脚不是心知肚明的吗?
    冰的瘆人的清水。
    硬的能砸死人的馒头。
    加了口水、泥土的冷饭冷菜。
    这些,大小姐都经历过。
    她以为大小姐是想借机报复陶姨娘和二小姐。
    难道,她领悟错了?
    可如果大小姐撒手不管,她就完了。
    林瑞家的跪着朝顾荣爬过去,涕泗横流“求大小姐救救老奴,救救老奴。”
    “老奴是真的知错了。”
    “知错了?”顾荣挑眉敢问。
    “知道什么错了?”
    “是寒冬腊月失手将结冰碴倒在本大小姐身上?”
    “还是风雨夜不小心将窗棂纸戳破,任狂风灌入祠堂?
    “亦或者狐假虎威逼我咽下硬的能砸死人的馒头?”
    “还是……”
    “大小姐。”林瑞家的蓦地凄厉出声“老奴也是被逼无奈啊。”
    “只要大小姐愿收下老奴,老奴这辈子就是大小姐的人。”
    顾荣嘴角轻扬,目光从攥着她的衣摆跪地哭嚎求饶的林瑞家的身上漫然掠过,唇畔染上些许冷峭。
    “林瑞家的,我没说完呢。”
    顾荣探下身去,手指落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林瑞家的只觉有一条冰凉的毒蛇缠在了她的脖子上,吐着蛇信子,不知何时就会一口咬下。
    林瑞家的吓的话都说不利索,疯狂的往后退。
    “别动!”
    “三年前,小公子风寒入体险些丧命时,你长媳和女儿也是在竹葳院伺候的吧。”
    林瑞家的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面上血色瞬间退至脚底,浑身冰凉。
    “可为什么在小公子病愈后,本大小姐处置竹葳院的下人时,林家长媳和女儿却调到了椿萱院。”
    “容我想想,叫什么来着。”
    “春喜?”
    “还是柳翠?”
    “三年过去,你的长媳柳翠难产而死,女儿春喜配给了庄上管事。”
    “林瑞家的,是这样吧?”
    “那些人都死了,柳翠和春喜凭什么独善其身?”
    “你林家与陶姨娘有旧情,陶姨娘定会善待你林家的。”
    “来人,林瑞家的奴大欺主,在陶姨娘和二小姐罚跪期间,落井下石肆意欺辱,割了舌头挑断手筋,送去椿萱院,亲自向陶姨娘认错。”
    “林瑞家的,本大小姐也不想的。”
    “谁让你欺负的人是伯府的主母呢。”
    林瑞家的死死瞪着顾荣,状若疯癫“大小姐,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顾荣笑了。
    “猜的真准。”
    她就是不得好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