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义喜忙问道:
“戚伯伯和芳姨想见我?管家可知何事?”
管家这时却突然变得神情哀伤:
“关小姐,老爷今天突然不吃不喝了,夫人也不太好,我估摸着,他们想要交代后事......”
“什么?交代后事?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关义喜听了眼圈儿马上就红了。
这大半年以来,她一直代替戚无双在戚老爷夫妇面前尽孝,早把二老当作了自己的另一对父母。
她刚才还想着一会儿去戚府尽力劝说他们住院治疗,哪曾想这么快就得知二老的病情加重了。
不,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望着管家,关义喜道:
“戚伯伯昨日还能吃些饭,也能喝水,怎的今日就不吃不喝了?”
管家哭丧着脸:
“关小姐,小人也不知道啊,我上午外出采购,回到府里才听说此事,就赶紧去了戚老爷的房间。
戚老爷当时只吩咐我来找您,我顾不上吃饭就去关家大院,不曾想您不在府内,这才找到医院来。
可我到医院的时候,又听说您去了醉仙楼,我赶紧往醉仙楼跑,却不料您又回了医院,要是小老儿我再跑慢点,又该跟您错过了......”
关义喜看着老管家累得满头大汗,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老管家,您是不是糊涂了,可以请我府上的小厮打个电话到医院啊。”
老管家一拍脑袋:
“唉,我这脑子,关键时刻就忘了打电话这一茬了。”
关义喜和老管家边说话边往医院外走。
好在戚府离关氏医院只有两条街,关义喜和老管家步行,没过多久就走到了。
此时,关义喜已经顾不得肚子饿了,进了戚府就直奔戚老爷和戚夫人住的院子。
丫头看见关义喜终于来了,赶紧迎上来:
“关小姐,老爷和夫人等您许久了......”
关义喜冲丫头点点头,快步走进戚夫人卧室。
由于戚老爷夫妇久病,害怕他们之间病气互相传染,关义喜早在他们生病之初,就命人让二老分开住。
戚夫人仍旧住在之前的卧室里,而戚老爷则住在隔壁的另一间厢房。
床上的戚夫人听到脚步声,连声道:
“阿喜,阿喜......”
关义喜赶紧走过去坐在床沿,握住余华芳枯瘦如材的手,道:
“芳姨,您真的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得去医院住着,看看西医,或许好得快些,我表哥就是一个医术很厉害的西医......”
关义喜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华芳就摆手道:
“阿喜,你别说这些了,你扶着我,我们俩去你戚伯伯的屋里,他有话对你说......”
“芳姨,您自己能走吗?要不还是我背您吧?”
关义喜看着余华芳因长期卧床而看起来异常苍白的脸,有些担忧的问道。
“阿喜,没事,你再叫个婆子进来,你们俩一起扶着我,我可以的......”
关义喜朝一旁的丫头递个眼色,丫头赶紧出门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出现在门口,嘴里唤道:
“夫人,关小姐......”
关义喜朝她招招手:
“嬷嬷,您快来搭把手,我们扶着夫人去老爷房间里去。”
婆子应声进来,和关义喜合力将余华芳从床上扶起来,一旁的丫头快速给余华芳穿好衣衫,又整理妥当,这才慢慢朝隔壁戚老爷的房间而去。
戚老爷房间里有一个小厮照料着,看见关义喜扶着戚夫人进来,赶紧搬了一把圈椅放在戚老爷的床前,关义喜和婆子将余华芳安置在圈椅上,两夫妻泪眼相望,双双泪流成河。
关义喜挥手让婆子和小厮、丫头都退出去,她也搬了一把椅子挨着余华芳坐下。
戚老爷夫妻对视良久,才听戚老爷声音低缓的道:
“阿喜,我估摸着快到大限了,就快和无双相聚于黄泉了,今天叫你过来,是有几件事想要交代......”
关义喜一听戚老爷这么说,立刻流着泪站起身:
“不,戚伯伯,您别瞎说,您和芳姨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叫关氏医院的救护车过来,您和芳姨都能治好的......”
戚老爷摆摆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阿喜,你知道的,自从双儿走了以后,我和你芳姨就如同行尸走肉,我们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只想早点跟双儿团聚......”
“不,戚伯伯,您不能这么想,不......”
关义喜万分悲痛。
这时余华芳颤抖着双手扯扯关义喜的衣袖,低声道:
“阿喜,别哭,听话,你应该为我们感到高兴,如今我和你戚伯伯在世一日,便痛苦一日,倒不如干脆和双儿在地下团聚去......”
“芳姨,我舍不得您们.......”
关义喜转过身搂住余华芳,泪珠子一个劲儿往下掉。
这时只听戚老爷又说:
“阿喜,本来我是想着把你和正儿都叫过来,我们夫妻一起把后事交代给你们。
可刚才管家说,正儿今天很忙,只好找了你过来,那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也是一样的。
我和你芳姨过世以后,我戚府的所有产业,都交给你和正儿打理,所得收入你们兄妹俩平均分配......”
关义喜慌忙摆手:
“戚伯伯,我不能要,我不能要,您和芳姨不能死,我不让你们死......”
关义喜哭得肝肠寸断,戚老爷和戚夫人也老泪纵横。
可这老两口去意已决,听不进关义喜的劝告,也死活不让将他们送进医院。
关义喜无奈,只得打电话给关义正,让他赶紧让傅宏带着西药到戚府,强行给戚老爷和戚夫人挂点滴。
关义正此时吃完饭刚回到府里,接到关义喜的电话,也是大惊失色,迅速给傅宏打了电话,自己亲自开车将傅宏从关氏医院带到了戚府。
此时戚老爷和戚夫人还保持着一躺一坐的姿势,关义喜陪在一旁。
余华芳看见傅宏背着医药箱进门,顿时拼命摆手道:
“我们不治,我们不治......”
关义正几步上前,一下子就在床前给戚老爷夫妇跪下了:
“干爹、干娘,您们这样是让儿子心里疼死呀,有病了就要治,咱们又不是没有条件......”
可是,戚老爷和戚夫人意志非常坚决,他们俩几乎是同时道:
“正儿,阿喜,我们要去找双儿,我们想她了......”
关义正见戚老爷和戚夫人如此抵触,只得求救地望着傅宏。
傅宏将背着的医药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床边看了看戚老爷和戚夫人的手和手腕,冲关义正摇摇头:
“阿正、阿喜,戚老爷夫妇的血管难以下针,打不了点滴......”
戚老爷夫妇听了傅宏的话,双双露出一丝微笑,关义正和关义喜则是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