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b9桌，龙马拿起桌上的伏特加一饮而尽，背上网球包随口道，“我先回去了。”
杜杜困惑，“这么早。”
“龙马，你今天有点奇怪噢。”奇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龙马淡声，“没什么。”
反正他一直是自在随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们早也清楚。
铃铛叮叮，酒吧的门打开又关上。
千鹤回到吧台时，望着b9号桌，眼前人来人往，灯红酒绿，但是已经没有了龙马的身影。
手机放在台面边上，千鹤随手点开，收到了纽约芭蕾舞团发来的面试通知，她的眼睛亮了一下，颤抖着手指，点击发送了她早就写好了的回复函。
拜托，这次一定要成功。
*
虽然龙马平时也来去无踪，潇洒任性，但是奇科还是有点不放心，“不管怎么说，还是让人有点在意。”
“龙雅，他真的ok吗？”
拉尔夫观察入微，早发现了异常，“龙马……和miss swan早就认识吗？”
龙雅一脸懒散地眯着眼睛，对上吧台里女孩的目光后，旋即勾唇笑道，“撒，谁知道呢。”
“对，我也感觉到了。”杜杜撑着下巴，“他可不是那么热心的人。”
按照龙马怕麻烦又冷淡的性子，专门跑过去给人还钱这种小事，他才懒得做。
除非是认识的人。
更严格地说，应该是重要的人……
奇科闻言，看了眼吧台里的女孩，“她刚才打翻酒杯就让我觉得很反常了，gloria不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
驻唱歌手的歌一首接着一首地唱着，时间也在悄然流逝。
天色不早了，卡座里的几人也准备离开。
结账时，龙雅又往吧台看了眼，千鹤似乎在等他。
“怎么了小美人？”龙雅侧头，“有话想和我说？”
柊千鹤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还在犹豫。
龙雅看出了她的心思，“让我猜猜，你是有话想和龙马说？”
和龙马重逢的太过意外，千鹤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
该怎么说？
该说些什么？
难道要说，等我通过了面试，等我站上林肯中心舞台，等我真正实现了梦想追赶上了你的脚步，我就去找你。
这种话，谁说的出口啊。
她最讨厌对方承诺自己办不到的事情了。
未能板上钉钉的事，隐藏着让人期望落空的风险，她说不出口。
女孩半天没说话，龙雅以为她思绪飘远，手放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千鹤回神，“抱歉。”
龙雅没太在意，“要是没想好怎么说的话，那就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亲自和他说吧。”
千鹤沉默了一会，“还是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他。”
“你就告诉他，‘我并没有认为他在纠缠我，从来也没有真的讨厌他，更不想……’”
“伤害他……”
千鹤低下头，“我很抱歉，今晚的事情，还有六年前……”
“stop.”龙雅轻轻打断了她，摇摇头道，“这么多话啊，还是你下次自己跟他说吧。”
“而且太肉麻了，我说不出口。”
柊千鹤抬眼看他，肉麻？哪里肉麻了？
“别担心。”龙雅笑了，“你已经伤害他了，所以也无所谓这一两次了。”
“……”千鹤一哽，无法反驳。
“但是。”龙雅看她，话锋一转，“龙马也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
“先这样，拜拜，小美人。”
寂凉的夜晚，由拉尔夫开车，分别送几人回去。
龙雅和龙马住在他们父母过去在美国生活时的房子里，距离breeze最远，一路上，龙雅困得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
拉尔夫沉稳地开着车，闲散问道，“你和gloria，以前就认识？”
龙雅哎了一声，“我都跟你们说了，是她搭讪我啊。”
第一次和gloria见面，是在三个月之前。
都说breeze的女酒保是个日本人，调酒的水平一流，而且，是个大美女。
最初听说的时候，龙雅兴致缺缺，他对于空有皮囊的花瓶不感兴趣，只是远远地瞧了一眼，女孩侧对着他站在吧台里，昏暗的灯光之下，她的长卷发柔情妩媚，细腰长腿，肩背颈项线条修长优美。
龙雅在吧台边上一靠，随口道，“来瓶威士忌。”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一次点酒，可是那名女酒保在转过身见到他时，眼瞳一缩，吓得摔掉了手里的酒杯。
也因此，龙雅看清了她的正脸。
的确如同传言中那般，长相上看，清冷姣丽的五官，像某种古早日漫或是外国小说里的骄矜大小姐，在酒吧里工作，如陋室明珠。
她整个人看上去很薄，但是并不瘦弱，仿佛身体里有某种野生的力量在支撑着她。
gloria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额前碎发散落而不自知，口中喃喃着，“龙……越前？”
龙雅挑眉，“你认识我？”
或许是因为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人的面容，她本能地收回了视线，却又好像不死心那般地看过来，如此反复了几次，她才死心了似的喃喃自语，“不是越前。”
听到她自说自话，龙雅微微勾唇，话中有话，“嗯？我是越前啊。”
越前龙雅，怎么不算是越前呢。
似乎过了那么两三秒，眼前的女人明白了些什么，再度对上他的视线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已然恢复了平静，“先生，请问需要什么？”
“一杯威士忌。”龙雅随口道，之后便指着她脚边的玻璃碎片，提醒她，“当心脚下。”
也正是此时，gloria后知后觉，被她摔碎的玻璃碎片还散落在地上。
过了好半天，女孩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嗯？说的也是。”龙雅微微一笑，“不过，在问别人名字之前，应该先做自我介绍。”
闻言，女孩略微点头，“那算了，我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龙雅：“……”
这是龙雅与gloria的初见，以他吃瘪收场。
自那之后，他们的关系也说不上多亲近，最多算是点头之交，但是龙雅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
她的背永远挺得很直，仪态比普通人优越，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听酒吧里的人说过，她是纽约大学的学生，在周末的时候，来breeze兼职赚钱，据说她专攻芭蕾舞，之前曾经有过一次进入纽约芭蕾舞团的机会，只是不知为何，没能成功。
舞蹈生吗？
跳芭蕾舞啊……
龙雅隐隐约约地想到了，每逢周六，龙马总会去林肯中心，等待一场迟迟未开幕的芭蕾舞演出。
过了一段时间，龙雅打听到了，gloria的日本名字——柊千鹤。
千鹤……
一千只纸鹤。
龙雅想起来，被龙马小心翼翼保存在玻璃罐子里，那完好无损的一千只纸鹤。
线索似乎串联了起来。
闭口不谈的名字，深埋心中的秘密，全都在得知了女孩名字的那一刻，初见了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