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暗袭
作者:山顶洞人类   半死离阳,凶茧最新章节     
    我在小巷内纵马狂奔,这条狭窄的曲巷被一人一马几乎塞住了整个的宽度,马儿也知道眼前只有这一条道,也越发收不住蹄子了,骑在高头大马上飞速穿梭,从巷道墙外伸进来的柳树枝不时地刮娑着脸和头顶,这个时候,如果巷道里突然出现一个人,绝对会被马蹄踩个骨断筋折,或者说,即便这时候巷道里出现了什么人,我也多半顾不上勒住马蹄慢悠悠让行了。
    所幸这狭长的巷道在马蹄狂奔之下,顷刻便穿到了头,我纵马直奔到门前木阶前才停了下来,后面跟着的那队士兵还没赶过来,估计刚进到巷道口,我当即一人先走进了铺子里。
    从刚才从这里出去,跟着那几个人在城里绕了一大圈进入南岭药铺,到现在又回到这里,大概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铺子里还是昏沉沉的,那些楼顶和犄角旮旯的角落,就连透进来的阳光也照不清楚,我全神戒备地往里走,走到大堂中间那个木质楼梯旁时,特意留神了右边靠墙位置那两个木箱夹缝里还藏着人没有,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有人在的生气。
    于是我扭过头,继续往里走,刚扭过头,头顶一个黑影闪动,我急忙低头,一把尖刀在头顶上虚空划过,好似有人像蝙蝠倒挂在房顶上,拿着刀无声无息地冲下面我的脑袋划砍过来一样,所幸没砍中我。
    我一个前滚翻,急忙回身的同时,从背后抄起手弩,就在我刚刚转过身的同时,一个黑影从紧贴着二楼楼梯入口那里的木梯处跳了下来,正好跳了一半儿,还在半空中没有落地,我手指扣动弩机,一直短箭激射而出,正中此人小腹偏上的胸肋位置,那人直接摔到了地上,我早已给弩重新上了箭,又一枝箭射出,正中他面部,当即就没了动静,不用上前看,就知道是那个伙计,那把切肉或者剃肉的尖刀再明显不过。
    我装上第三枝弩箭,从小门往后院去,后院安静得可怕,我端着弩,慢慢往前挪步,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越是想要镇定下来,却越是心慌,倒不是怕自己有什么闪失,而是怕因为自己的闪失,耽误了云其的性命。
    进入后院,发现正前方的后堂门洞开着,那是刚才我和几个胡商说话的地方,东侧是柴房,我走到右边的墙角边,顺着墙往前挪,墙上的窗户是中土的木质样式窗棂,呈褐色,窗棂的纹理陈旧,布着蛛网,已经有些斑驳脱落了。我缓慢地移到窗边,往里看去,里面是房子靠南的一间侧室,堆满了柴火,大部分都是散乱堆着,也有一些成捆的靠在墙上,柴火里说不定藏有人,但只是一念之想,我先前来时,顺手在地上捡了几个石块,右手持弩,左手拿出一个来,侧身往身后和周围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把石子扔到里面,除了石子砸到柴火的声响,并没有其它动静。
    于是我走到门边,门上着锁,我往里看,但中间屋子里面黑乎乎的,只有顺着窗户和门缝透进去的光能照着些许的亮,危险的感觉充斥着四周,即便往里看时,也不敢用上十分的注意力,生怕有人会悄默声地在背后偷袭,像刚才那样,我拿出一个石块,留意着背后和周围的动静,然后把石块扔了进去,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于是,我索性一连把前面靠北那一小间侧室也探了探,依然没有一点收获,我想,等后队人马过来再砸了这门锁仔细搜查。
    我转身继续往后走,后堂的门洞开着,我打算先进去快速扫一眼再去搜西侧那间厢房,不过想起来后堂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和屋顶的一个天窗,鬼使神差的,我直接往西侧厢房去了,约莫估计了下,那队士兵已经在曲巷里走了一大半路程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出了曲巷,见到了这个羊杂铺子,心里稍定,脚下也逐渐稳了下来。
    我走到西厢房门口,抬起脚,一脚使劲踹在了门上,然后快速闪在了一旁,有过无数的先例,先破门进去的人,也会是最先被门里埋伏的人攻击的人,已经有太多倒霉的士兵就这样倒在了贼人的暗器下。
    原本以为门上的锁牢固,因此使上了全身力气,重重踢了一脚,没成想那锁像是坏的,提前被人打开后虚合在门环上,这一脚没吃上力,差点收不住连人闪到门里去,锁直接掉在了地上,门板被重重撞在了两侧的门柱上,又弹了回来。
    我端着弩正欲进门,只听弩弦声响,可我并未扣动弩机,下意识地向门内闪避,两只弩箭紧挨着射进了刚才我站那位置的地面上,箭头都没进了土里。
    还没回过神来,劲风灌顶,又是当头两刀劈了下来,身旁至少有两名杀手在对我下手,看样子举着刀候了半天,就等我把头伸进来,然后一刀剁下;看那两支箭射过来的方位,大概也是两个杀手,多半藏在树上向我偷袭,此时应该也已经冲了过来,左右和后方都被堵死了,无奈,我只得朝前一个滚翻,从身边两个杀手中间穿了过去,两人刀砍不中,转身追了进来。
    我翻滚到侧室地上,还没起身,一柄剑冲我面门就直刺了过来,好嘛,招招都是奔我要害来的,刚才匆忙之中,慌乱躲进了这么一间狭窄的屋子里,眼看数名杀手涌了进来,恐怕不等那队士兵赶到这里,我就被乱刀分尸了。
    侧室里空气混浊,拿剑那人一刺不中,抖动剑身,朝着我的脖颈横劈过来,身影腾挪之间,那人的脸在透进这昏暗屋内的光束里闪现了一下,即便只有这片刻之瞥,我也看见了,这是那位久违的朋友,严公子,他那双原本看似儒雅却无比阴毒的眼神,只消瞥见一次,便能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我又是一个翻滚,同时回身冲他射出去一箭,喊道:“严公子。”他手上略一迟疑,我便从与他的贴身混战中暂时脱离了出来,却也把自己逼到了更靠里的一个死角里,心里不禁暗叫,这下完犊子了,屋外的杀手一下子全都逼了过来,昏暗的光线把对面五个人手里的兵刃映射得寒光凛凛,不用看,我也知道严公子此时脸上必定是那一副招牌式的冷笑表情。
    我此时命悬一线,心里却更记挂云其,刚才在门口被背后的冷箭逼了进来,来不及观察屋里的任何东西,现在刀架在脖子上,反倒愈发冷静下来,这间屋子里铁定藏不了人,可外面的那间屋子和另一边的侧室却有极大的可能性藏着人,说不定云其就在旁边,想到这儿,我打定主意,哪怕拼上性命挨上几刀,临死前也要冲到旁边的屋子里一看究竟。
    我伸手去摸箭囊,却发觉囊袋里已经空了,窗外静悄悄的,那队跟在我身后被我一路狂奔甩掉的士兵直到此时还没有动静,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就是用爬的也该到了,难不成是我太紧张,所以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产生了错觉?又或者是被人在外头伏击全军覆没了?想到这,我一股怒火上顶,恨不得直接把领头的伍长揪过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现在着实没有多余的心思纠结这些东西。只见严公子手中的剑举了起来,剑尖对着我,这是进攻的信号,那四个人一齐向我逼过来,我只退了一步便退到了墙根上,退无可退,头顶上有一扇木窗,但位置很高,几乎快够到了屋顶,心想,看来今日要命丧于此了,心下也越是焦急愤怒,不知云其到底在不在这里,究竟怎样了。
    我把手从箭囊上缩了回来,缩到一半,忽然碰触到了一个东西,那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前从怀里掏出来的,然后又挂到腰间的锦袋,不禁心中一阵惊喜,好了!还没到绝路,想弄死我,没那么容易!
    只听严公子口中淡淡吐出一个“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