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嘛,没事儿搞什么商业片,跌份,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的反映下国内的社会现状,多好!”某论坛转发《暴裂无声》获奖新闻的帖子底下,有人如此点评道。
倾奇游侠:“放您娘的p,什么叫国内现状?人只是拍了个例而已,怎么就特么的上升的国内现状了?你说那帮姓贾的姓娄的拍这个,我还会觉得人家是在冷嘲热讽,陈燔这种骨子里又红又正的,打死我也不觉得人是冲着抹黑祖国去的!”
“抹黑?可是国内就是脏乱啊!不像我在美利坚,这边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胖丫爱吃麻辣烫:“哎呦,您说得国内是哪个国内呀?是那个迟迟不肯在哥本哈根协议上签约、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漂亮国吗?那边的空气确实挺香甜,您好好闻一闻,兴许还能闻出非裔身上的棉花香;当然,这也可能你是隔壁小伙抽嗨后的边角料,给你带来的幻觉......\"
......
网络上的热评,陈燔全然没有察觉,他只是在感慨:拿奖要趁早啊,越晚越不值钱啊!
几天后,陈燔手里捧着新到手的奖杯,轻轻摩挲了两下那并不平整的表面,然后放到了书房中的展示柜中,和水晶球、金爵肩并肩。这柜子是他专门定制的,用来放置奖杯和其他有纪念意义的道具。谢小盟带过的眼镜、赵飞卿带过的头饰、昌万年砸人用的金字塔摆件都静静地躺在玻璃柜门之后,《斗牛》里那杆大号的三八步枪则立在柜子最左边的架子上。
陈燔对着展示柜端详了好一阵子,提起了行李箱,转身走出了家门,新的剧组已经在等着导演的驾临。
丫丫比他还早一天离开京城,她帮忙去一部电视剧串角,演一个女高管,拍摄地是在南京。
可乐再一次被邵燕领走,奶茶则送去了它娘家暂住。
各就各位,一切就绪。
......
“所以我们前面要做的不难,华仔那边一条线,我相信他能完美的演出你要求的,浪子的那种感觉;孙红垒这个演员我也很熟悉,气质上应该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最好想想办法,别让他和他以前演过的那些反派雷同,比如可以展现他偶尔的冷幽默,”说话的是徐老怪,他作为监制,习惯性和导演在在开机前进行沟通,“周逊这个演员我有合作过,但我再看了画皮之后才发现,我当时完全用错了她,应该给她更多的大特写,突出那双眼睛,还有,她在戏里不是和华仔有一点情感戏吗?我建议后期可以试试抽帧......”
陈燔一边听一边点头,虽然对方大部分的看法都和自己雷同,但还是拿个小本子记了下来。
“但这个腾......腾......”
“腾格尔。”
“腾格尔,我在答应你来做监制之前,我都没听说过他,气质上倒是不错,但我不知道他能演到什么程度。”
“这您放心,90年代他主演过一个电影,那片子在蒙特利尔拿过奖的。”陈燔说得是95年上映的电影《黑骏马》,导演谢飞凭此拿下了蒙特利尔电影节,腾大爷也拿了个奖,不过不是最佳男主角,而是最佳音乐。陈燔这部电影,他也是音乐总监之一。
“这样啊,我还没怎么去过欧美的奖项,倒是你已经拿了两个欧洲大奖,年少有为喔!”徐老怪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回归了正题,“邓钞我也放心,这是个努力的年轻人,但你给他设计的这个人物有些平淡了,我觉得可以再加点特色进去。他是少有得能那种放得开演的演员,不像我以前认识过得那些学院派。喔,我不是讲学院派不好,这需要看演员看角色的。”
“我明白,演技么,殊途同归。”陈燔自己也没少琢磨过这个,学院派确实有学院派的问题。比如我们经常说有些人架子端着放不下来,其实人对角色的揣摩和分析绝对在99%的演员之上,也能抓住人物的主要特点,最后给观众的感觉就是,这个角色如果在现实当中,就应该是这么个人物。但遇上部分喜剧题材的,观众更愿意见到浮夸点的表现方式,而不是所谓“真实”的演技。反过来也一样,有得演员则是能放不能收,所谓的“用力过猛”便是如此,他们需要得是从头到尾系统化的培训一遍。为什么好多人都说演话剧可以磨演技?因为话剧正好卡在现实和夸张之间......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阿辉就是这样,两种套路都能玩得转。”徐老怪手上把玩着雪茄,也不抽,只是任由烟气在室内缭绕,每到快熄灭了才会嘬上一小口。
“千面影帝嘛,大陆这边都这么叫他!”
“嗯,我也有听说,这个外号叫得太棒了,其实他要是会保养的话,华仔这个角色更适合他!”徐客又说了个和陈燔相同的观点。
“我也这么想的,有机会真想好好合作一次。”
“可以的,到时候我帮你做中人!对了,你这个拍摄计划我也看了,当初说两个月,现在怎么变成了三个月?”
“当时是怕华哥没档期我才往短了说得,他不是签了个《我知女人心》的片约么,说是五月开机,后来我找人问了问,那戏已经改到六月开拍了。那我现在索性就坦白一点,只是辛苦华哥连轴转了。”陈燔没说三个月都是偏理想了,原因无他,他和保利博纳也就是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港岛出来的演员,火一点的都是这个样子;华仔最红的时候,一年能拍十几部戏!”
“有所耳闻,我还听说当时李连杰上午方世玉下午洪熙官。”
“可惜,那个时代的香港电影,一去不复返!”徐客语带感慨,但倒也没有什么失落之情,更像是成年人对童年的怀念。
“市场决定地位,港岛终归是太小了,以后亚洲这边,还是得看大陆!”
“是啊,我其实十多年前就隐约感受到了,当时港片已经逐渐丢掉了台湾、韩日的市场;所以身边的人都在讲要进军大陆,把这边当成大蛋糕,想怎么切就怎么切;可他们没想过是这块蛋糕是有主人,而且这个主人要比他们想象的要厉害许多,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只是过去因为种种,没展现出实力来……”徐老怪这番感慨,估计也不是他一个想的,施南生肯定和他有讨论。
“而且这个主人现在还在学习,还在成长。”陈燔补充了一句。
“没有错,你看,香港就找不到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哦不对,应该讲全球也没几个你这样的导演;大家都管我叫老怪物,但却忽略了你这个小妖孽......”
徐老怪拿着雪茄点了点对方,后者只能尬笑两声。
“我的意思是,香港不管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后面都没有太多人才接班,现在反应最明显的就是武行了,年轻人越来越少,老一批已经打不动了只能改行;其他的人员也都差不多,愿意拍电影的人是越来越少……”徐克吸口雪茄,吐出的却是浓浓的叹息。
陈燔还是不知该怎么接话:这不是在说戏么?怎么又开始回忆了?岁数大的人是不是都这样?
沉默一阵后,徐老怪自己先回过了神:“讲远了讲远了……我听说你们搭了一个火车站?”
“喔喔,对的,其实按说那个年代,那边是没有铁路的,但没有火车的西部片总少了味道。”陈燔这次从搞剧本开始,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的细节控。不光铁路有问题,其他的还有一堆疑问,比如拉拢西北军阀的小日子为什么是从上海出发而不是东北;为什么在上海孤儿院长大的人说话却是广普那味儿;为什么一个上海滩大亨,会扔下自己的地盘,就离开日进斗金的上海滩,只带了几个兄弟跑去西部冒险?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上辈子跑过工地的男银,陈燔这抬杠的手艺也没少学。老郭当时都快被问烦了,最后直接反问一句,“《功夫》的时代背景严谨吗”。陈燔这才意识到,这只是部民国戏,而且不是什么历史剧……
“没错没错,火车一定得有,老式的蒸汽机,汽笛、白烟、金属车厢,外面是黄沙、蓝天,再有马队相随……”
陈燔听着徐客描述的场景,脑海中却想起了洪金宝拍的一部老港片,叫《富贵列车》。那片子的西部味道也很足,但可惜地点没选对,没拍出那种天地一线的味道。
俩人顺着话题往下聊,说到兴起,陈燔又翻出自己画得风景,还有老郭去年拍回来的采风照片和dv片段。
然后俩人又研究起了邓钞这个角色该怎么改才能不那么工具人一点。
一个老怪物,一个小妖孽,这一聊就是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