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我找了你好久……”师父单膝跪在地上,修长的手指,触摸着她墓碑上的名字。
“天存……”她说到这里,笑了笑,只是笑中,带着伤心遗憾的泪水。
她轻声改口道:“不,我孟轻舟,此生唯愧对你们夫妇二人……但我,不后悔。
你们是为了苍生而死,即便如今,我还想试着,找到你们的孩子,再用她拯救此界。”
说着,她手轻轻一扬,墓地的土壤应声而破,一具骷髅,显露而出。
“漫天……你的尸首……”
李亦柔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不敢做声。
她的心提到嗓子眼,仿佛连呼吸都被堵住了,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怎么会!师父怎么会是孟轻舟!
这尸体,不是施漫天,是之前被韩余真杀掉的那个无辜女人!
她一时不知该不该出言,说明两座坟墓搞错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她来不及思考。
等搞明白再说,也不迟。
她心中是向着师父的,但总要搞清楚,师父要做什么。
不能贸然将那个好不容易,躲藏起来的恩人之子,就这么供出。
李亦柔双手背到伸手握住,忍不住微微颤抖,她又在欺骗师父了。
天存老祖取出一盏灯,好像是当年,阿堰父母和她借来,寻找阿堰的血脉引魂灯。
难道利用骨头,也能找到对方的后代吗?
李亦柔只看师父催动宝物,散发出一阵光芒,最终,却灭掉了。
“漫天,没想到,她居然也没了。”说到这里,她身体塌陷几分,“修真界,怕是终难避免一场浩劫。”
果然,当年那个孟以安说,这个无辜女人,有儿子要养,完全是骗人的。
李亦柔此刻脑子纷纷乱乱,也不知道在胡乱想些什么。
她该去帮谁,恩人之子,可以拯救修真界吗?
天存老祖似乎一下苍老许多,手中的引灯也拿不稳,李亦柔不由伸手接过,司徒川也赶忙上前,扶天存起来。
“罢了,或许这就是天意。”
孟轻舟轻叹一声,“随我进去看看。”
她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扶着她的司徒川,似乎发现了施漫天留下的封印之地。
二人进入后面的树林中,一起想办法,解开那印记。
她们没有用灵识探查她,李亦柔用动土诀,挖出了施漫天的尸体。
血脉灯还在自动寻踪,一道红色的血线,从血脉灯飘出,缓缓从女修的尸骨引出一条血线。
最终,送向李亦柔心口,血脉指引,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
她手一松,灯被摔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清脆声响,将她从震惊之中,拉回神智。
怎么会!怎么会!!
她脸色发白,口舌发干,身体在颤栗,只觉得整个人都失去了清明,没有条理,不知她该做什么。
施漫天,是她的亲人!
慌乱两秒,李亦柔强迫自己镇定!
元婴修士,师父她可是元婴修士!一个想要杀掉她的,元婴修士!
她从空间中,取出赤线蟒曾经吃人吐出的人骨,胡乱代替了施漫天的尸骨。
又不顾暴露的危险,进入空间,将她的白骨,放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她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看着面前的两座坟墓,眼睛里只剩下【施漫天】三个字来。
她,是原主的母亲吗?
李亦柔想起她留下的留影石,那个略带英气的美貌女修,镇定、强大。
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还有,对孩子深沉的爱意。
想到这里,她再抑制不住,眼泪滑落。
“或是被其他元婴修士发现,带走了。”司徒川的声音很快传来,和天存老祖,一起从空无一物的山洞中归来。
“哭什么,怎么了?”司徒川一把拉起她,着急看了看周围,但没有任何人、妖来过的痕迹。
“我……”李亦柔心中乱成一锅粥,难得连情绪都藏不住。
“对不起,是我……是我叫人,带走了白果秘境之灵。”她胡乱开始道歉。
天存见他竟是为了这个,“傻孩子,师父又不怪你。”
说完,将之前得来的三个灵物,也都递到她的手上。
“你心思纯净,能得这些东西喜欢。”只是她说着话,情绪也不高,顾不得宽慰小徒弟,“这些东西,已经没用了。”
说完,她闭目掐诀,从紫府之中,召出一个魂体。
“怀良,漫天已逝,你们的孩子……也不在了。”她声音低沉,带着抹不去的哀伤,却让李亦柔闻言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快要将掌心划破。
“你……可以下去陪她们吧。”说完,孟轻舟只觉得浑身无力,不忍再打扰这对阔别多年的夫妇。
“小也,你留下,给他们念诵一日往生咒。”说完,又嘱咐司徒川,“等此间事了,你带小也回来吧。为师……有些累了。”
“是……”司徒川应了下来,看师父忽然憔悴,也有点心疼,“徒儿送送您。”
怀良……施漫天在留影石里提到过,【我和阿良……】
这魂魄,是他吗?
李亦柔摘下面具,看着在墓碑前,显出魂体的男人。
“您……”她一出声,那个男人仿佛有什么感应,回头看向她。
不用再多说什么,她就知道,这个人,是原主的父亲。
他们长得太像了!简直是性别翻转。
这种神魂血脉牵引的感觉,仿佛埋在她的血肉之中,让她一见,就想亲近。
魂魄呆滞了片刻,忽然露出一抹慈爱笑容来,“孩儿,是你!漫天和我的孩子!”
“漫天说,将你送往异世了,没想到,还是回来了。”
不是原主!是她!
李亦柔忽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泪眼婆娑,看着眼前的人。
虽只是魂体,还是能看出他原先的样貌来。
男人身姿清瘦,再加上面容俊秀,显得有些文弱,气质与李亦柔如出一辙。
“没想到,孩儿竟长得完全像我,不如漫天好看。”就连性子也像,看起来弱弱的。
“不过像我好,她一定更不知要怎么疼你。”
他笑着说,魂魄也在落泪,只是那眼泪瞬间化作雾气,随风消散,昭示着他已经非活人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