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虫人没能看到最终的结果,但是他笃信,这一击必然能够杀死张凡。
因为他不敢想,不敢想象,万一没有杀死,那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浩浩荡荡的革命,无数的流血牺牲,最终全都会化作泡影!灰飞烟灭!
不!不可以!绝对不行!
于是,他抱着一股决绝的笃信,死去了。
他应该是幸福的,死在了自己的幻想之中,既不用面对那绝望的光景,也不用担忧自己的性命是否安全。
待无穷的红光被耗尽,人们看向大空,那壮美的身姿依旧挺拔。
毁灭的能量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的大大小小,坑坑洼洼的伤口,像是被溶蚀掉的一般,不过在眨眼间便彻底愈合,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受到过伤害。
绝望,无与伦比的绝望!
转而涌上心头的是,,可惜。
可惜了付出了无数鲜血与牺牲的虫人革命,最终都要被这伪帝再次破坏了吗?
那些野心家,阴谋家,会再次跳出来,争权夺利,可能还会有一场大战来奠定统治吧!又要死很多很多人吧!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可惜,,,
紧接着是愤怒!
无穷尽的愤怒!
愤怒自身不够强大,不能守护这革命的成果,愤怒天命的偏袒,不能杀死这个该死的伪帝,愤怒,愤怒一切!
怒火被彻底勾引,进而点燃了一切其他的情绪。
张凡惊讶的发现,这些蝼蚁竟然陷入了一种狂热的状态,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许多蜘蛛坦克原地高高的起跳,只是为了在殉爆中,稍稍波及到自己。
这是前两次所未能有的,这样的战斗热情,这样的战斗本能。
“难不成,他们也察觉了我要对他们实施灭亡计划了?”张凡不禁暗暗思索道,否则无法解释这种行为,这种逆反本性的奇怪行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蠢,当真愚蠢!
张凡有些不屑,不过还是不能听之任之,那些珍贵的战争泰坦,还是要尽量保存下来,毕竟那样的破坏武器,他真的很眼馋。
瞄准了一座战争泰坦,张凡搜寻着其中控驾驶的位置,只要能一击捣毁那里,他就能有机会在战事结束后回收它。
随手拍爆一辆跳到他脸上的蜘蛛坦克,张凡开始在半空中仔细观察起这台战争泰坦。
类人形的设计,双足站立,身体像是一台大大的堡垒,有着一对粗大的机械胳膊,其上搭载了两门重型光束型火炮。
堡垒的身体上,还有大量的小型光束炮,小型实弹机炮。
无论放到何处,都将会是绝对的战场焦点,横推利器。
可是在这里例外,在这里有着比它更加高大伟岸的战争泰坦,更是有着近似神明伟力的帝皇张凡。
在这里,它也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炮灰罢了!
“中控室,,”张凡放开感官,集中精神,虫眸微微一亮,“找到了。”
身形一闪,再出现时已然处在战争泰坦的背后,身上是一些黏黏的红色糊糊。
而后身后的那台战争泰坦,却丝毫没有任何停滞,半身直接一百八十度旋转,正面朝着张凡,双臂上两管光束主炮红光一闪,破坏能量便朝着张凡激射而出。
这样的消耗对于张凡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且不说这颗星球上由于核末日,放射性物质无处不在,光是同调过后的【辐射吸收】,就能高效的汲取太阳光转化能量,恒星不灭,则张凡不死。
他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直接拉开身位,朝着下一个目标飞去。
这场惨烈的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无论是张凡还是虫人部队,皆是不眠不休,最终的战果是,全军覆灭。
当最后一个蜘蛛坦克在张凡面前自爆时,这场战斗正式宣告落下帷幕。
周围的冰封的环境彻底化作焦土,无数残存的士兵还在哀嚎着,挣扎着,甚至接着拿起武器,攻击张凡。
从地下调出自己的虫族部队将战争泰坦的残骸搬出后,张凡飞向空中,一次炽白核子吐息,将所有的地表建筑物彻底毁灭,整个京都,被生生熔烧成了一个小型盆地地形区。
那些残兵也自然被他一个不落,照单全收。
看着已经积累了大半的基因点,张凡知道是时候了。
“去通知许愿出来一趟。”随机逮住一个摸鱼的工兵,张凡淡淡道。
不一会儿,许愿就上来了,她第一时间提起被张凡丢到一边的武器,靠近了张凡后,将其递给了他。
张凡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再次翻起了心思,“这武器是为数不多能和我肉身强度媲美的存在,她明明说只有我能使用的,,,”
“她欺骗了我,她自己也能用!”
政治是需要天赋,以及后天正确的引导的,所谓帝皇心术,不外如是。张凡的政治从来没有经历过背叛,都是令行禁止,指哪儿打哪儿,不出岔子的,这种畸形的体系只会催生出一个更加畸形而偏执的独裁者。
张凡脸上不动声色,接过武器,轻声道,“接下来,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要一起去看看吗?”
许愿耸了耸肩,“不用了,我现在不是那么热衷于复仇了。”
“或者说,我想要毁灭的,其实很早就已经毁灭了,从来都不是全人类,只不过我之前误会自己了而已。”
“你自己去吧,我还要完成你下达的任务呢!忙死了!”说着,许愿摆摆手离开了。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张凡紧了紧手中的武器,提起,却又插回了地面。
“她,到底想要什么?”张凡呢喃起来,“地位,权力,财富,,,”
“你知道吗?屠户?”
看着插在一边的武器,张凡不禁询问道,在他刚刚紧握的位置上,几道裂缝缓缓弥合。
见此情景,张凡内心有些烦躁,“她把你设计的太好了,成长,能力,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
“她真的是一位旷世奇才,能得到她的辅佐,是我的幸运!”
言到此处,张凡定住了,而后就是长久的沉默,身边打扫战场的工兵,虫来虫往,而他就这么呆立着。
良久,他轻抚着兵刃,低沉的试探道,
“屠户,如果我用你杀她,你会恨我吗?”
这柄充满灵性的武器,此刻罕见的沉默了,像是一柄死物。
张凡确认它听见了,也确认它听懂了,可是为何偏偏沉默了?
“屠户?或者说,屠念归?”张凡再次呼唤道,语气中已然有了几分了然,也多了几分决绝。
这次,武器终于略显尴尬的震动起来,算作是回应。
“呵呵呵。”见状,张凡笑了起来,一种孤独的感觉涌来,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那样。
这种感觉当然是他自身的问题,他偏执、他癫狂;他自傲、他狭隘;他懦弱、他自卑;他贪婪,他自私。
这些性格上缺陷,在被规整在法治的大框架之中的时候,还没什么。但是一旦脱离了控制,就会肆意疯长,最终促成他病态而畸形的灵魂。
可以说,他身上的种种悲剧,除了父母抛弃他之外,剩下的都是咎由自取!
但是张凡会这么认为吗?
不,
他从不,也绝不这么认为。
他,屡教不改,他,冥顽不灵,他纵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