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股东的密谋
    裴光很晚才回到家里。他妈妈李秀英还没有睡觉。李秀英看出裴光心事重重，忍不住问：“裴光，你到底做的什么生意啊？今天我又接到银行的电话，说那笔贷款再不还，就要起诉了。他们说要把我的退休金拿走。”
    “妈，贷款的事我来处理。”
    “裴光，你为啥老是欠钱啊？”
    “妈，你要相信我，我正在想办法。”
    裴光一整晚在床上“烙大饼”，失眠的煎熬比上班还难受，他一大早就赶到公司。裴光和丁柱、卜若洁是一家卖保健品的公司的股东，公司保健品的主要销售对象是老年人，虽说保健品的利润很高，但好不容易开发出来的销售“技巧”，目前看也不灵了。
    像丁柱和卜若洁那种销售技巧其实是模仿他人再结合自己的实战经验摸索出来的“套路”，但销售套路的迭代速度总是赶不上社区警察识破的速度。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刚一露头，就被打了下去。
    公司囤积的货物都快堆满了仓库。眼看着别的保健品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自己公司的业务却江河日下，裴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为他投入公司的60万元是以他妈妈的名义向银行申请的贷款，现在，银行差不多天天催李秀英还钱。裴光占公司股份的比例最大，丁柱和卜若洁的股份比例虽然小，但两个人投入的本钱也是从银行贷的款。
    “需要想想办法了。再这样下去，你我的房子和车子都不知道属于谁。”
    裴光把丁柱和卜若洁叫到一起商量公司业务怎么办，但是商量了半天，除了唉声叹气，就是大眼瞪小眼。
    裴光是三人的领头羊，这个时候他必须拿主意。他的右手握成一个拳头，轻轻地砸在座椅的扶手上：“我倒是有一个主意，我们必须冒险。成功属于善于冒险的人。”
    “怎么冒险？”丁柱好奇地问。
    “现在的老年人，防范意识弱，这几天我一直在网上搜那些针对老年人的生意，发现一个来钱快的方法……”
    裴光用足了平生的胆量讲完了自己的想法。三人过去干的活虽然游走于灰色地带，但真要按照裴光说的去干，丁柱和卜若洁都知道，这是小偷小摸要升级成江洋大盗的节奏了。
    丁柱和卜若洁惊得嘴巴组成了一个半圆形。
    “裴光，我们还不如继续卖保健品。”
    卜若洁在劝告裴光，只是不知道真劝还是做做样子。
    “还卖保健品？老一套的骗术根本不灵了，我对一个老人说，‘老人家，这盒保健品包治百病’，人家一句话就能把我噎住：‘包治百病？那你们家人一定长生不老啰？’”
    “裴光，这是诈骗啊。抓住了要判刑的。”丁柱忍不住了，直接摆出利害关系。
    “诈骗？咱们三个干得还少吗？”
    “这不一样。”
    “不用担心，我取钱的银行卡都是买来的，查不到人。”
    丁柱和卜若洁还是不吱声，裴光知道，对付这两个人只能使用一个招数，那就是“攻心”。他的嘴巴在继续输出：“不用担心，我们干一票就收手，把本钱收回了就行，不然的话，你们两个的银行贷款怎么还？”
    “那手机号呢？”
    “也是买。”
    裴光把自己制定的操作计划向丁柱和卜若洁作了“定向投喂”。
    裴光的盘算是，三个人现在的战术是“真身上阵”，这种骗术风险太高，一百个真身都不够警察抓，不如借助一些高科技的手段来得高明。
    丁柱和卜若洁卖保健品的套路跟诈骗已经没有多少区别，只不过是谁比谁更黑的问题，二人对诈骗已经有免疫，也就没有再反对。
    “好。裴光，就这样办吧。”
    “我也同意。”
    丁柱和卜若洁纷纷表态。裴光的“攻心”战术成功。
    “我负责买银行卡和取钱。你们两个负责打电话。”
    裴光在向两人交代“工作”。
    “丁柱，这是一个电话号码。你跟这个人联系让他交货。”
    “裴光，这是个什么人，交什么货？”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网名是‘幻影’，他手里有名单。可以花钱买，就是我们需要的‘货’。”
    这种活不需要肉身上阵，丁柱竟然生出一丝安全感。
    “诶，裴光，打电话有来电显示，这不得露馅儿吗？”
    丁柱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别担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裴光掏出一个u盘，插进电脑中。
    “这是一个改号软件。有了这个，只有你想不出来的号码，没有它做不出来的。”
    “你给改一个报警电话。”
    裴光在电脑上随便敲出了一串数字，再用一根线把自己的手机和电脑连在一起，告诉丁柱注意观察。裴光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丁柱的手机，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丁柱发现自己手机上的来电号码是110。
    丁柱向“幻影”付了50元钱，买了100条客户信息。他没有多买，一是担心买到的名单是假的，二来是试一试名单好不好用。
    卜若洁的任务是拨打第一个电话，因为她是一个女子，声音比较柔美，让老年人放心。按照裴光制定的流程，卜若洁接通客户的电话后，应当告诉客户拨打一个电话号码，负责接这个电话的是丁柱。两个人对客户说的话都是事先设计好的，为了让两人记住，裴光将两个人应当说的话分别写在两张纸上，他把这个叫做“话术”。
    三人将工作间搬到了一个密闭的房间里，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三人把电话都做成免提，电话里头的声音三人都能听见，这是为了方便沟通。
    卜若洁拨通了第一个号码：“喂，你是林芝吗？”
    “什么林芝，我叫林艺，‘艺术’的‘艺’。”一个女声回答。
    “我们是楚中市公安局的，你的银行卡涉嫌洗钱，我们要对你的银行卡进行冻结，还要对你进行调查……”
    “我说你们这些骗子能不能来点儿新鲜的？我的银行卡一个月被你们冻结三回了。”
    卜若洁匆忙挂断电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句。她以求助的眼神看着裴光：“裴光，这问题该怎么回答？你这个纸条上的话术没准备呀。”
    “你再试一个电话。”裴光回答。
    卜若洁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胡说家吗？”
    “你才胡说！叫胡悦，‘喜悦’的‘悦’。”电话里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们是楚中市公安局的，因为你的银行卡涉嫌洗钱，我们将要对你的银行卡……”
    卜若洁的声音直接被男子打断：“真好笑，胡悦才小学二年级。”
    男子挂断了电话。
    ……
    在一旁的裴光听不下去了，他干脆走出这间封闭的小屋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