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宁看着萧夺,目光不停闪烁着,声音细若蚊喃:“皇上,下次不可了……”
萧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伸手抓住她的手捏了捏:“没事,别怕!”
其实奏折送到他面前的时候,已经分批整理好了。
事有轻重缓急,重要机密以及军国大事,自是先紧着批示了,余下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平时也就匆匆扫一眼,简洁批完了事。
徐玉宁看到的,就是一些不紧要的折子,萧夺直接拿来,当给她逗个趣儿。
即使萧夺不计较,愿意这般纵着她,可还是令徐玉宁心头震惊不已。
后宫不得干政,若朝臣将“牝鸡司晨”的罪名压下来,就足够徐玉宁死一百回了,他却说的那样轻松。
萧夺伸手拍了一下徐玉宁的屁股,揶揄地看着她:“还不起来?你坐得朕腿都麻了。”
徐玉宁这才想起自己在他腿上坐了大半天,此时被他一提醒,当即脸红到了脖子根,忙站起来,一脸的不好意思。
入夜,徐玉宁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萧夺抓着她的手握住御笔,写下朱批的那阵激动,仿佛还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徐玉宁看了一眼熟睡的萧夺,轻轻凑过去,偷偷亲了他一下。
——“皇上!”
这天睡到半夜,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康公公小心走到月门边上,将萧夺叫醒了。
萧夺起身拉开帷幔:“何事?”
康公公忙走进来:“回皇上,永和宫刚刚传来消息,温婕妤发动了!”
“哦?”
温婕妤要生了!
徐玉宁也跟着起身,却被萧夺一把按回床上:“朕去看一眼,你身子重,不要乱跑,好好呆在屋里!”
说完,萧夺起身更衣,领着康公公去了永和宫。
“小福子!”
萧夺一走,徐玉宁一时也睡不着了,忙让小福子留意着永和宫的动静。
寿安宫里,慈安太后得了消息,也打发青荷姑姑去了一趟永和宫:“有了消息,就立即回来告诉哀家!”
因为温婕妤是半夜生产,所以永和宫里灯火通明,宫女太监来来往往。
郑嫔与温婕妤素来要好,温婕妤如今生产,郑嫔亲自坐镇,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常春宫与永和宫离得近,得了消息,最先赶到的是王常在,随后顾容华、淑妃、齐妃等人也到了。
郑嫔一看到她们到来,像一只刺猬当即竖起了全身的刺,一脸防备地看着她们。
郑嫔勉强扬起笑脸:“众位姐姐、妹妹,不如先到正堂喝杯热茶,这大半夜的,还有得等呢。”
齐妃瞥了郑嫔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揶揄:“温婕妤妹妹生产,郑嫔妹妹倒是紧张。”
齐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郑嫔,扶着宫女的手往正堂走去。
温婕妤位分不够,不能亲自抚养龙嗣,故这个孩子的归属,始终是个问题。
如今几位高位嫔妃,齐妃有二皇子,淑妃有大皇子,康贵嫔有二公主,月妃又即将有自己的孩子——
故温婕妤生下的这个孩子,若皇上不让她自己抚养,那么也只有郑嫔能抚养了。
郑嫔假装没听出齐妃话里的挖苦,没应声。
反正温婕妤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们也无法跟自己争,被挖苦两句,她又没少一块肉,郑嫔懒得与她们起争执。
正当众人坐在正堂喝着茶时,守门的太监突然匆匆跑进来:“郑嫔娘娘,坤宁宫的竹枝姑娘来了!”
一时间,众人面色齐齐一变!
郑嫔吃了一大惊:“她怎么派人来了?!”
皇后小产过后身体虚弱,神志又出了问题,自“废后”一事过后,皇上下旨收回了皇后的凤印宝册,命皇后居坤宁宫静思悔过,现在她派竹枝过来干什么?!
齐妃捧着茶盏的手一顿,手中的茶盖顿时发出“叮”的一声,震得众人心头一动。
郑嫔脑海里也跟着“轰隆”一声!
而淑妃也猛地想起了什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所有人都没有忘记,当初婉妃生二皇子时,皇后与德妃之间的夺子之争!
所以皇后这是贼心不死,想将温婕妤生下的孩子抢走吗?!
郑嫔面色瞬间铁青,看着进来禀告的太监怒道:“皇上命皇后居坤宁宫静思悔过,坤宁宫的人竟敢抗旨?将她拿下!”
她话音刚落,外头忽通传:“皇上驾到!”
萧夺看到竹枝站在外头,当即眉头一皱:“你为何会在这里?”
竹枝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恐,只规规矩矩行礼道:“回皇上,温婕妤生产,皇后娘娘放心不下,命奴婢过来瞧瞧,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
皇上虽收回了皇后的凤印,但是并没有下旨废后,皇后仍是中宫娘娘,底下嫔妃生产,过来看看,也是理所当然。
看到皇上在外头与竹枝说话,前来抓拿竹枝的太监顿时不敢轻举妄动,忙又跑回去禀告郑嫔。
萧夺对皇后心存愧疚,见状,也不好过分苛责。
他没说话,只下了龙辇,径直往屋里走去。
竹枝就跟在他的后头,一并进了屋子。
一看到竹枝进来,郑嫔寒毛都竖起来了!
“皇上,”郑嫔迎上来,冷冷地盯着竹枝,“她……”
“行了,”萧夺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不耐烦地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温婕妤如何了?”
郑嫔只好咽下这口气:“回皇上,温婕妤妹妹胎位正,稳婆说无大碍。”
于是一行人复又坐下来,一时心思各异!
淑妃和齐妃目光死死地盯着竹枝,皇后在打什么主意,她们心里门儿清!
淑妃和齐妃同时攥紧了拳头,若温婕妤这一胎是皇子,她们决不能让皇后抢走!
因为竹枝的到来,几个嫔妃突然觉得时间开始变得难熬起来。
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随着温婕妤一声沙哑的惨叫落下,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夜空——
温婕妤,生了!
竹枝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而郑嫔、齐妃和淑妃同时绷紧了皮肉,“哗啦”一声从座位上一齐刷刷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