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时时刻刻能陪在她身侧的,万一她和孩子有个什么不测……
一想到这个,萧夺心脏骤然一缩。
总之,沐驱寒这个人,可杀可不杀,全凭他的心意。
沉吟片刻后,他道:“那就依母后和爱妃所言,此人死罪可免,但活罪难赦……”
他想了想,无奈道:“罚他世代,奉旨行医,救人治病,以赎其过!”
皇上金口一开,一言九鼎,沐驱寒的性命就保住了。
徐玉宁和慈安太后对视了一眼,笑道:“臣妾代沐太医,谢皇上隆恩!”
从寿安宫出来,萧夺牵着徐玉宁的手往外走时,故意板起脸,轻哼一声:“你与母后一唱一和,别以为朕瞧不出来!”
徐玉宁:“……”
他又道:“就算你今日不来找母后,你直接来找朕,朕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
这是怪徐玉宁宁愿来找慈安太后,也不直接来找他,心里不舒服了。
他倒希望徐玉宁无论遇到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
——“臣妾还不是怕皇上多想?”
徐玉宁嗔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当初是谁怀疑她是奸细来着?”
说到此事,萧夺自知理亏,不由抬手摸了摸鼻子:“乖乖,莫生气,小心孩子……”
历经木兰围猎事变,两人同生共死过,萧夺心中的芥蒂已全部消弭,只恨不能日日将她捧在手心上。
“这个时辰,朕的皇儿肯定饿了!”
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笑着凑过头哄人,赶紧转移话题,“来来来,朕带你和皇儿回去用膳……”
“哼,”
徐玉宁哪里看不出来他在服软?
她一只手轻轻扶着腰,一只手扶着他的手臂,微微抬起日渐圆润的下巴,目光揶揄,“罚你,扶本宫回去。”
看着她这傲娇的小模样,萧夺双手稳稳扶着她,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配合着道:“是是是,朕认罚……”
夕阳下,徐玉宁穿着桃红色绣粉白双色月季的宫装,因为怀孕越发圆润可爱了几分,
而萧夺穿着玄色团龙纹的龙袍站在她的身侧,整个人又高出她半个头,端的是凤表龙姿,
檀郎谢女,成双成对,夕阳把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交叠的影子也颇为亲昵。
也不知萧夺是不是怕徐玉宁生气,还是为了讨好徐玉宁,次日,沐驱寒就从大牢里出来了。
——“微臣,谢月妃娘娘救命之恩!”
重见天日,沐驱寒喜极而泣,一到了永宁宫,扑通就给徐玉宁跪下了。
徐玉宁抬手:“先起来吧!”
沐驱寒仍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徐玉宁皱眉:“沐驱寒,你又闹哪样?!”
沐驱寒膝行两步跪到徐玉宁面前,哭丧着脸:“娘娘,您再替微臣向皇上求求情,放微臣出宫吧,这个太医,微臣不当了!”
这么一个生性自由散漫的人,在大牢关了几个月,眸子的光都变得黯淡了。
废话,再晚那么一丁点,他脑袋咔嚓就没了!
饶是八尺英雄好汉,也惜命的不是?
徐玉宁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头疼:“你先起来!”
“不起,您若不答应微臣,微臣就长跪不起,”沐驱寒死皮赖脸,求道,
“娘娘,微臣是您举荐进宫的,可微臣志不在此,只想回滇南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你!”徐玉宁简直气坏了,伸手拍了一下身侧的桌子,“你敢威胁本宫?”
徐玉宁早就摸清了这厮的脾性,见他死皮赖脸的,当即就道:“那你好好在这跪着吧!”
徐玉宁理都不理他,扶着珍珠的手起身往外走去。
“不是,”沐驱寒见她真走了,赶紧一溜烟起来追上去,“娘娘……”
徐玉宁回头瞪了他一记眼刀:“本宫让你起来了吗?”
扑通又是一声,沐驱寒顺从如流又跪在了徐玉宁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娘娘,微臣是真的不想再当这个太医了,您还是让皇上放微臣出宫吧!”
也就是知道徐玉宁心地仁善,这厮才敢这么没脸没皮,换作旁人,脑袋都不知道掉多少回了!
徐玉宁看着他,心头微微一沉:“你、当真不愿意留在宫里?”
沐驱寒点头如捣蒜,脸皮全不要了:“娘娘,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宫里每个人都八百个心眼子,微臣小命只有一条……微臣还是贪生怕死的……”
徐玉宁气结。
你能说他不争气吗?但是沐驱寒生性散漫惯了,他与其他太医本质的不同就是,他像外边的野鹤,注定是适应不了这富丽堂皇的皇宫的。
徐玉宁轻声叹了一口气:“你先起来吧。”
“娘娘,您可是同意了?”沐驱寒喜上眉梢。
徐玉宁凝眸瞪着他:“本宫花这么大力气保下你的小命,自有大用,可不会这么轻易让你走!”
沐驱寒:……?!
徐玉宁伸手摸了摸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看着沐驱寒:“你明白吗?”
“……”
徐玉宁慢慢地说道:“你要走,本宫可以替你向皇上求情,但至少、得等本宫平安诞下龙嗣之后。”
徐玉宁看了他一眼:“你,可愿意?”
徐玉宁救了他一命,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而且,徐玉宁已经是让了一步了。
沐驱寒用力点了点头:“好!那我们说好了,娘娘您到时可不要食言!”
徐玉宁若不是怀着身孕,真想一脚踹死他!
不过,这一世,徐玉宁救了他一命,他何尝不是,也救了徐玉宁一命?
当初若不是他认出了萧静安,加上沈持钰的提醒,徐玉宁不会这么快联想到萧元祚还活着,也就不会在木兰围场发生变故时,及时想出对策。
命运,本就是一环扣一环的。
“起来吧,”徐玉宁重新坐回椅子上,伸出手腕,“前两日,本宫受了惊,曾动了胎气。”
沐驱寒立即明白过来,急忙伸出手替她诊脉。
片刻后,他正了正神色:“娘娘怀孕时身体康健,皇上又正是壮年,胎儿自然也强健,轻微动了胎气也不必过于忧虑,休息两日便无碍了。”
徐玉宁掀了掀眼帘:“你可知,本宫为何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