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救周庭霄和陈瑰意。”周立寒平静且坚定答道，显然是从离开宫殿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了的，“他们被摄政王拿去做交易了，只为换来两台佛朗铳。”
    “用两个人能换两台佛朗铳？”周猎虎微微蹙眉，“怕是个幌子。”
    “幌子？啥？”周立寒不解，但突然灵光一闪，“姥爷你是说...！都兰人其实另有所欲，图谋更甚？！那——”
    周猎虎没有很慌：“我已经叫小陈去神机营叫老秦了，他们应该已经在去东城海关的路上。”
    和陈医娘一样的，周立寒也没有问为什么是东城，只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啊，你们快进宫吧，我得往北奔了！”
    “你要单枪匹马去？”周猎虎仍用看幼儿的眼神看外孙女，并示意程万里和冯时，“他俩和你一块罢。”
    周立寒先走一步：“怎么可能，我去调点儿缇骑。姥爷你一人带这么多御林军，还是让万里兄和迟晦辅佐你好些。”毕竟对于御林军将士们来说，姥爷还算是个生人，程万里和冯时是老熟人。
    “什么？陈瑰意也被摄政王拿去给都兰人交易了？！”程万里本来还挺兴高采烈的，这会儿又红温炸起来，“大帅！我可以随卧冰——”
    “去吧，我没问题。”周猎虎随和道，“将士们都很听话。”
    这话一出，他身后靠得近的士兵们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听话？
    还不是因为这是尊老杀神！杀兵砍将的时候甚至还面带怜悯慈悲，可下手不见半分寡断留情！
    怪不得...怪不得这老头敢说自己四十年前，替当时的皇帝屠了御林，原来是重操旧刀！！
    “是！多谢大帅！”程万里也赶着马随周立寒而去。
    “你也去。”周猎虎瞥向并在自己旁边，但眼神粘着外孙女背后的冯时，“看着她些，不小心死了帮我趁热收个尸。”
    冯时：“......。”
    “是！”
    ......
    ......
    “王爷，沈统领回来了。”
    摄政王放下茶杯，看了眼天色和刻漏，已过未时。雪中的京城天暗得快。
    “御林军还没有动静？”
    “回王爷，柴统领还没有传讯息来。”
    “哼，看来确实不中用了，还是得用新东西。皇宫呢？”
    “也超过半个时辰没有大内侍卫传讯，府里派去打探的兄弟也没有回来。如果从御林军就开始失控了的话，可能皇宫也已经被掌握了。”
    “......。”
    摄政王面色愠怒，但并未发作：“罢！让沈铭领着巡捕房和新家伙来迎本王，护卫本王进宫！”
    “是！”
    由于前朝的征战和民族冲突，加上考核严格于其他军职，是以今朝的锦衣卫规模尚未恢复。
    于是此刻能够蛰伏在摄政王府附近的锦衣卫非常少，就算见到了巨大的异动也无法出动，只能火速赶往皇宫禀报。
    “臣沈铭恭迎摄政王殿下。”
    沈铭领着巡捕房千余人，浩浩荡荡地站了摄政王府门口老远。
    他身后的士兵中间围着两台重家伙。
    周围的百姓全部紧闭门窗鸦雀无声。昨晚已经得到了锦衣卫们的警告，今日虽然过年，但千万别出门，否则就只能过到今年了。
    “沈卿快起，让我看看。”摄政王和善而不失威严地笑着，走下去看他背后的两台佛朗铳，“都兰人还挺有诚意，这漆味儿都还没散去，可见是新造的。”
    佛朗铳的后侧方有个被挡住的小兵，冷不丁出声道：“因为也就只有这漆皮是新的了。”
    “？”
    不等摄政王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只觉后背被人猛然一劈，膝盖窝遭到重重一踹！
    那被挡住的‘小兵’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冷眼睨着跪倒的他：
    “项闳，看看你干的好事儿吧？为了把我赶走、拥有两台火铳，你把北城外搅成了什么样子？你知道都兰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么？”
    摄政王抬头，瞳孔猛然一缩：“项霆！你——”
    “我没被送去给都兰人，惊喜么？”项霆拔出一把旁边士兵的刀，嘎吱嘎吱地刮在佛朗铳身上，声音刺耳难忍。
    “你自己看看吧！这就是你企图用我和陈瑰意换来的两台所谓的佛朗铳，不过是上了层与佛朗铳相同的新漆而已。这里面是什么？是还不如我们神机营普通火铳的老旧玩意儿！”
    摄政王不敢置信地抬头。只见项霆刮开的那片漆皮之下，果真显露出里头又老又旧的都兰文标识，甚至还有制造时期。对照大楚的年历来算，这台炮制作于起码五十年前！
    “看，他们甚至懒得把这个已经刮花了的老字给清干净再上新漆。”项霆冷嘲冷讽，“敷衍至此，你是真失心疯才昏了头会信。”
    摄政王不管不顾地喊起来：“你胡说！沈铭，还不快把他给——”
    他本想让沈铭控制项霆，结果侧首却发现...打他踹他跪下，把他摁在地上的人就是沈铭！！
    而他随行的侍卫府兵们，也被巡捕房的将士们横枪包围！
    “快进宫吧。”沈铭如蛇般冷血地盯了他一眼，对项霆道，“然后让陛下调兵赴北城。你那点儿锦衣卫和北城兵马司的人，怕是不够用。”
    卯时他与都兰人做完交易，带北城兵马司的士兵们回营。途中却见韩馗——是的，韩馗之所以没被杀死只是被弄晕，当然是他的意思了，否则北城门外的鞑靼骚扰虽然不大，但也会造成麻烦。
    韩馗正带着一些锦衣卫在和鞑靼人周旋，于是沈铭也让兵马司的士兵一同加入。
    刚回到城里时立马挨了项霆好几记的打击，麻痒药上了，浑身无力不能动只能痒，还只能挨打和被审问。
    问完才解开误会，项霆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摄政王和都兰人交易中的一部分，而前面那个被带出去的“项霆”是项霖自愿提出顶替自己。
    项霆起初还不信，觉得是沈铭在交易期限内没逮到自己，所以就近从巡捕房抓了项霖来顶包。
    结果得知陈瑰意并没有被他转移到安全地方藏起来，而是不幸被都兰人截胡当作“定金”提前带走，他才相信沈铭确实心灰意冷打算反水了。
    “自然，即刻启程赴皇宫吧。”项霆赞同，并危险地盯着摄政王问，“项闳，你在宫里又布置了什么？”
    说到这个，本来还沉浸在沈铭背叛的愤怒中的摄政王，突然笑了起来：“这个啊！哈哈，若韵妃娘娘和三皇侄顺利的话，你父皇和周千户应该都已经在西天等你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