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佩筠正坐在梳妆台前,抬起头看着一旁的安陵容,眼神中带着些许犹豫。这几日,安陵容总是格外殷勤,不如就给她个面子,若是妆容不好看,大不了卸掉让桑儿重新再弄就是了。
想到这里,富察佩筠轻轻开口说道:“那你来吧。”
安陵容上前,从桑儿手里接过梳子,小心翼翼地在富察佩筠头上侍弄起来,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发髻便盘好了。
不过在上妆的时候,安陵容正要开始扑粉。富察佩筠却皱起了眉头,看着安陵容手上的粉盒。
“怎么用的是这个脂粉,我之前放在桌子上的那个呢?”
“娘娘,那个被明嬷嬷拿去了,说是盒子磕破了个角,准备找人换个。”
“这样啊,那就先用这个吧。”
安陵容听了,知道她们是听进去了自己说的,却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认真帮着富察佩筠打扮。
“你这手艺还不错啊。”
“都是娘娘天资丽质,我不过是锦上添花。”
富察佩筠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忍不住夸赞安陵容,不过还准备再说两句,看到余莺儿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娘娘。”余莺儿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安陵容,没有继续说话。
安陵容何等敏感,立刻明白自己此时不适宜在此停留。于是,她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谦逊,轻声说道:“嫔妾告退。”
“怎么了,你去哄弘祎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还让她走了。”
余莺儿把今早发生的事说给富察佩筠,还告诉她,刚才她去检查了弘祎的房间。按照明嬷嬷教她的,把一些褥子什么的拆开,的确是有新发现。
“什么!竟然有人对弘祎下手?”
富察佩筠大惊失色,余莺儿赶紧轻拍她的背部,过了一会,富察佩筠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中依然充满了愤怒。
“好在发现的及时,明嬷嬷亲自请来了一位老太医问诊,说咱们接触的少,没有事,养养就好了。”
“真是吓死我了。”富察佩筠边说边用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神情,“平日里都是你来悉心照料他,我这上妆之类的也都是桑儿在给我弄,真的是万幸。”
“不过,”余莺儿接着说道:“检查出来,阿哥房间里面有一床褥子的棉花,竟然是加了料的。”
那床褥子富察佩筠嫌弃颜色不好看,就给换了床,谁能想竟然阴差阳错地救了弘祎一命。
“究竟是谁这么可恶,胆敢在皇上赏赐的东西里下毒,还谋害阿哥。不行,我要告诉给皇上!”
说着,富察佩筠起身就要去养心殿找胤禛,余莺儿赶紧拦住她。
“娘娘,等等先不着急。”
“这还不着急,我和弘昀的命都要没了!”
桑儿虽然不知道余莺儿为什么不让富察佩筠告诉胤禛,但是富察夫人上次来的时候特意吩咐过她,一定记得听余莺儿和明嬷嬷的话。既然余莺儿不同意,她也跟着阻拦。
“娘娘,您也说了,这可是皇上赏赐的东西,谁敢下手?”
“那当然是——”
富察佩筠说了一半愣住了,对啊,这可是皇上给的,平常人谁敢。
余莺儿垂眸,阖宫上下,有这个能力的,只有两位。太后一直盼望着后宫子嗣充盈,对弘祎很是喜爱,动不动让人送些东西过来,是绝无可能下手。那就只剩下那位佛口慈心的皇后娘娘了。
富察佩筠和桑儿两个绞尽脑汁,还是想不通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和能力。余莺儿见她如此,也就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
议论国母,可是死罪。富察佩筠是藏不住事的,若真的是宜修所为,那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娘娘,虽然现在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但是咱们得警惕起来,万万不能让人害了咱们阿哥。”
“对,你说得对,我们得保护弘祎。快,来人让乳母把弘祎抱过来!”
富察佩筠的害怕也就持续了一小会,对弘祎也是抱了没多久,就不耐烦的交给余莺儿了。
这日,众妃嫔们依照惯例,纷纷前往景仁宫给宜修请安。妃嫔们在座位上轻声交谈着,或是眼神交汇间传递着一些微妙的情绪。这都这个时候了,年世兰却还是迟迟没有过来。
“这华妃怎么了,难不成今日不打算过来了?”
李静言目光不时地看向门口,眼中透露出一丝疑惑。这段时间年世兰确实颇为嚣张,在宫中行事作风一贯高调,众人也都知晓她的性子。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直接不给皇后请安,这也太大胆了。这请安之事虽看似平常,却也是关乎礼仪尊卑的大事。
“再等等吧,华妃身子不好,可能会耽误些时辰。”
宜修神色平静,语气淡淡的开口说。年世兰一向恃宠而骄,但在这请安的规矩上,她倒要看看年世兰能张狂到何种地步。
众人听到这话,在心底暗自撇嘴。年世兰平日里的做派大家都看在眼里,什么身子不好,这些这么多太医照顾下也好的差不多了,宜修这话不过是个托词罢了。但明面上,众人也都不敢多言,只能继续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殿里的气氛愈发压抑。一直到巳时,众人终于看到年世兰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
“咳咳,诸位姐妹还在的啊,咳咳。”年世兰轻咳两声,用手中的帕子捂住嘴,做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
“本宫今早卯时便起身准备要来给皇后请安了,谁料想啊,这身子突然就不适起来,刚要出门就感觉一阵眩晕,差点就直直地晕过去了。”说着,她还轻轻拍了拍胸口,仿佛心有余悸一般。“幸亏太医院的太医来得及时,又是把脉又是施针的,折腾了好一阵子,这才让本宫缓过劲儿来。唉,真是辛苦各位姐妹在这里等本宫了。”
年世兰一边说着,一边挑衅的看着宜修。她那副娇弱的姿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