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都来了三天了,那么多千金内药用下去。人没死,伤口没恶化,怎么就是不见醒。”
“受这么重伤,能捡回一条命都算好的。”
“我从来只见过帮主杀人,从没见过她救人,也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长的倒是好看,该不会......”
两个看守地牢的小孩毫无顾忌讨论着床上的病秧子,丝毫没发现一个人影正在靠近。
元梦将两人打晕丢在一旁,从小孩身上摸出钥匙打开牢房门。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慢慢蹲下身,握着那冰凉的手背贴在脸边。
冰冷的床榻上,面色惨白的李莲花平平躺着,无知无觉昏迷不醒。
他只着一身中衣,手脚都被粗壮的锁链束住。不知是疼的还是冷的,额上一层细汗。
这可怜的小模样像一把刀直戳元梦心口,疼得她眼泪止不住掉。
元梦咬牙恨道:“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你。”
除去当年东海大战后,她还从未见过花花这般狼狈的模样。
云彼丘,角丽谯,真想将他们千刀万剐。若不是......若不是无法干预世界走向。
她扬手断掉四条铁链,握着手腕细细摩挲,那红痕实在刺眼。
好在身上的袋子里装了足够多的好东西,药效极好的外敷药膏便在其中。
元梦拿着小药瓶一点点擦过他手腕脚腕,小心翼翼像触碰易碎的瓷器。
手中锦帕一点点擦去他额头的薄汗,她探过温度,好在并未发热。
花花那般高傲的人,如何受得了自己狼狈落为阶下囚。
拿出衣袍为他穿上,是她亲手做的衣服,针脚细密,做工上乘。用了最舒适的料子,简单的素色衣衫,上面绣了他喜欢的莲花纹样。
元梦扬起笑容,摸了摸袖边的纹样:“果然还是我做的衣服最衬你。”
白玉梳穿过他发间,元梦拆下他头上简朴的小木簪,将那凌乱的青丝重新梳理顺滑。
梳的是他习惯的半挽发髻,掏出个精美许多的青莲发簪插上。
至于那个简陋的小木簪,她细细收入怀中,就当留个念想了。
花花最是爱漂亮,哪怕穷困潦倒也不忘记打扮自己。
采莲庄一个案子,两天查案,能换五套衣服。
爱美的娇花一朵。
她才不会让他就这么狼狈,她的花花,自然要一直貌美如花。
元梦捧着他的脸笑意盈盈:“我的花花,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啊~”
可惜,床上昏迷的人给不了她任何回应。元梦的笑容落下,忧愁又上眉头。
她给李莲花喂下一颗忘川花解毒丸,细细把脉观察,药丸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果然是一点空子都不给钻。”意料之中,她带来的外物解不了毒。
她的灵力已经用尽,无法再恢复。
灵力没了,药物无用,好在修习了一身绝佳的疗伤内功。
她几十年的扬州慢,定能救人。
元梦将人扶起,掌心贴在花花后心,慢慢用扬州慢为他解毒恢复伤势。
可恢复伤势行,解毒,却不成。
“这是我自己的内力,不借用任何外物,凭什么不行!!”
元梦咬牙继续输送内力,地牢之外白日惊雷,一道雷光凭空出现劈在她灵体之上。
元梦神魂剧痛,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她知道,这是天道的警告,她不能干涉任何剧情发展。
在剧情结束之前,李莲花,不能解毒。
她不想认命,每一次见到的花花,她都想救他的命。
【若再犯,逐出本世界。】
元梦神情僵硬,若就这样被逐出世界,她不但救不了人,也再见不到他了。
她终究还是妥协:“不会再犯了。”
颓丧地放下手,痛感迟钝地传遍全身,她骤然跪倒在地,狼狈不堪咳嗽不停。
元梦死死捂着嘴,将咳嗽声降到最低。随着胸口剧烈起伏、一阵激烈低沉的闷响之后,五指之间渐渐溢出丝丝鲜血。
眼底通红一片,滴滴冷汗砸落地面,难堪的模样犹如刚从水里捞出的女鬼。
好半晌,终于平复下来。
元梦一脸平静,掏出手帕将指间唇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好似刚刚受伤吐血的不是自己。
她撑着床边爬起来,低头瞥见自己衣服染了血渍,皱眉啧了一声。
“花花最爱干净了,这样怎么能靠近他。”
好在她那巴掌大小的钱袋里放了不少东西,她拿出件干净外袍快速换上,而后才重新坐到李莲花身旁。
李莲花伤的很重,但角丽谯用了上好的药为他保命,伤势有所好转。
她嘲讽一笑:“解不了毒,为他疗伤总行吧?”
不管天道如何回应,她扶着人,慢慢运起扬州慢为他修复伤势。
天空闪过几道小小的雷光,观察半晌后,最终没让第二道天雷再落下。
搭进去半数内力,终于让他脸色好起来。
元梦轻吐一口浊气,收回掌心。失去支撑的人无力往后倒去,她慌忙将人接住揽在怀中。
抚开他散落的青丝,瞧见那紧皱的眉头已经松开,元梦也知道他好受不少。
扬州慢内力输入,他的伤势已痊愈八九成,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傻不傻啊,为了别人总将自己置于险境。”
明明生着一副最温柔的模样,却比任何人都犟,一点都不温和。
“你呀你,一点都不顾身体,我怎么放心的下。”
她掐了把怀中这人的脸,因为气恼,多少带了点情绪。
见那白嫩的脸印上一抹红痕,元梦又反过头来自责,心疼起来。
“别的不说,娇气倒是一点没变。”她指腹轻轻擦过那红痕。
刚触摸两下,怀中的人有了反应,慢慢睁开双眼。
李莲花刚醒来,神智还有些不清醒,好几个呼吸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靠在别人的怀里。
他刚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明亮漂亮的双眼。
那眼眸如一阵深不见底的漩涡,瞬间就将他的意识带走。
李莲花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只听得一道清浅的叹息在耳边划过,便毫无知觉陷入沉眠。
元梦轻轻叹气,嘴角扯着苦笑。
他是不会有机会看清自己模样的,这个世界的运转不可打乱,自己也不是该存在的人。
“记不得我也很好,能见到你我便已经知足。”
我的花花呀,只愿你能少受些痛苦折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