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一道充满了焦急和担心的声音,从外面传到赵依依的耳中。
赵依依连忙端好仪态,优雅的端起桌上的茶盏,“何事慌张?”
小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泪水。
“小姐,丞相大人今早谋反不成,被皇上下旨抄家流放了,现在那些禁卫军把咱们丞相府给围住了,要小姐……要小姐………”
赵依依放下茶盏的动作一顿,“抄家流放,完犊子了,老爹也真是的,好好的丞相不做,做什么皇帝啊,这下好了,宅斗变流放了。”
赵依依虽在心里吐槽了一大堆,但面上依旧是处事不惊的。
赵依依走了下去把原主的贴身丫鬟小兰给扶了起来,握住小兰的手,
“爹爹现在何处?”
小兰低头回应,“丞相大人现在前院等候听旨。”
赵依依仅仅是思考了一会,就转身向原主的梳妆台走去,从一大叠的卖身契中,找出了小兰的卖身契,又拿了300两银票,准备一起给小兰。
“小兰,自从我记事开始,你就在我身边伺候,算了算已有十三年有余了吧?”
回小姐,“十三年零三个月了。”
赵依依点了点头,“是啊,这么久了,如今丞相府落难,被圣上下旨抄家流放,你我主仆情分就到这里吧,这是你的卖身契,从此以后你便是自由身了。”
小兰不可置信接过卖身契,又噗嗵一声跪倒在地,拉住了赵依依的儒裙下摆。
“小姐,小兰不走,小兰要伺候小姐一辈子。”
赵依依被小兰突然的跪下,给吓了一跳,但是面上不能大惊小怪的,她憋得好难受啊。
赵依依叹了口气,把小兰从地上拉了起来,
“小兰,你听我说,现在丞相府还不知情况如何,要是真的要举家流放边疆,小姐还需小兰帮衬一二。”
小兰听到小姐这样说,也停下了哭泣,认真的看向赵依依
“真的吗,小姐。”
小兰用袖口擦了下眼泪,“小姐需要奴婢做些什么。”
赵依依把银票递到小兰的手里,在小兰惊愕的眼神中,缓缓说道:
“这是三百两银票,你且带好,一百两留给你妥善安置你的下半生,一百两用于打点上下关系,剩下的一百两就劳烦小兰全部换成碎银和铜板,在流放途经地点再还给小姐我了。”
小兰此时才算是明白小姐的用意,连连点头,“知道了,小姐,小兰定当办好此差事,只是小姐,小兰是否还能再见小姐啊,小兰舍不得您。”
赵依依擦拭了小兰脸上的泪水,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也该去前院听从旨意了,你就此离开吧。”
赵依依送别小兰后,就在房间里换了一副装扮,面容未着粉黛,一身素衣,飘逸的长发被一根素净的木簪子挽了起来。
赵依依打扮好后,在房间里搜刮了一圈,把一些不显眼的小物件和原主几件没有特殊印记的首饰给藏到了公寓空间里。
可惜的是,有几幅漂亮的头面,上面都有皇室赏赐下来的印记,不能带走,带走也不能带,实在是太可惜了。
赵依依跟随记忆来到前院后,仆人和赵家旁支都跪倒一地,丞相府正经的主子,都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
赵依依走到丞相赵清泉的面前,弯腰行礼,
“女儿依依见过爹爹,母亲。”
“我儿起身,一旁站着。”赵清泉示意赵依依站到他身后去。
赵依依也听话的在赵清泉的后面站着,刚刚站定目光就四处寻找着弟弟赵依诺的身影。
在看到赵依诺平安无事的过来了,心就松了一口气,现代她没有兄弟姐妹和亲人,她的内心十分渴望亲情。
刚刚见到老爹的时候,心里就感觉到一阵亲切之意,尤其在见到赵依诺时更甚。
“圣旨到。”
专属于太监的尖锐清亮的声音在丞相府前院响起。
赵清泉领着一家老小缓缓下跪,只是那脊梁依旧挺得很直。
赵依依在心里给老爹点了个赞,“老爹,你真勇。”
“罪臣接旨。”
宣旨太监在看到赵清泉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脊背挺得笔直的,气得直瞪眼,但也没办法,只好赶紧宣旨,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赵清泉,罪大恶极,竟敢公然谋反,然念其功劳重大,其长子为保先帝而殉国,特网开一面,饶其全族性命,举家抄家流放边疆,愿其真心悔改,钦此。”
赵清泉在听到圣旨上的内容后,不屑的笑了出声,
“呵,罪臣领旨。”
小太监被赵清泉那一声笑意,气得要死,跺了跺脚就要离开,却被赵清泉给叫住,
“公公留步。”
小太监鼻孔朝上,傲慢的撇了一眼赵清泉,
“丞相大人叫杂家何事。”
赵清泉拿着圣旨,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尘。
“麻烦公公回去转告那位,若我全族到达边境人口不足四成,那后果就不是罪臣能够保证的了。”
小太监身为皇上心腹自然知道赵清泉说的是什么意思,咬牙切齿的说:
“杂家知晓,定会如实禀明皇上,丞相大人放心上路。”
赵清泉也不在意小太监的语气,还是一如往常一样摆了摆手,让小太监下去。
“如此最好,公公慢走,罪臣就不送了。”
“丞相大人留步。”
赵依依看着丞相老爹和小太监的你来我往,心里一直在默默的给老爹举大旗,看谁敢与他为敌,不过看样子,老爹好像不用她帮忙,自己就解决了完了。
小太监离开后,禁卫军就把赵家一族给搜查了一遍后,关进了大牢里,男女眷分开了。
男子在弱冠之后的每人杖十下,有官职在身的杖二十,赵家嫡系无论有官职否,全部鞭刑加二十。
最后一顿像样的晚餐。
女眷全部集中关在一起,头上发饰,身上华丽贵服全部被官兵,强制性的收走。
赵依依和继母赵李氏两人坐在天牢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的看着其他人怨天尤人的抱怨着。
赵李氏原名李佳枝,父亲是当今天子的太傅,家世显赫,从小就被养的嚣张跋扈,从第一眼看到赵清泉时,就心生爱慕,但当时赵清泉已有原配,所以无奈被迫的掐断了那爱慕之情。
一直未曾婚嫁,在得知赵依依亲生母亲也就是赵清泉原配夫人上官仪在生赵依诺时大出血而亡,一边为佳人的离世深感痛心,一边心里带着一些小兴奋。
在上官仪入土为安后,她在宫宴上,当众请旨,愿嫁入丞相府为续弦夫人。
赵佳枝成功嫁入丞相府,刚开始,还对上官仪留下的两个孩子掏心掏肺的好,在后来她自己生下嫡次子赵依皓后,注意力和爱护都在赵依皓身上,对赵依依和赵依诺也就不太上心了。
但也没刻意刁难就是。
“闭嘴,吵什么吵,都死到临头了,还不老实一点。”
看管天牢的官差被那群人吵的十分烦躁,忍不住大吼道。
一个个平常傲气凌人的小姐夫人,此时都被吼的蜷缩的身子,不敢再抱怨议论了。
官差见这群小姐夫人们安静下来了,也没有进行刁难,他们看管天牢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今天进来,明天就封官加爵的。
这里面都是达官显贵家的女眷,他们一旦重新得势,一个小拇指就能摁死他们。
四周十分寂静,只有呼吸声传来。
赵依依算了算从她们进到天牢到现在差不多有四个小时了。
“吃饭了。”
两个官差把晚饭给抬了过来,一人一个黑面饼子和一碗清澈见底米粥水。
众人都十分嫌弃,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拿的。
赵依依看了一眼继母,发现继母也是十分嫌弃的样子,赵依依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去拿晚饭。
李佳枝一把拉住了赵依依,“干嘛去。”
赵依依顺势停了下来,向李佳枝见礼道,“母亲,孩儿去拿晚饭。”
李佳枝撇了一眼无人问津的晚饭,皱着眉头,看向赵依依。
“这种餐食,怎能入口?坐下,你外祖会派人来送晚膳。”
赵依依听话的坐了下来,小声的给继母说着,
“母亲,今日还未离开京城,外祖还能派人照抚咱们一二,明日若是离开京城,外祖就有心无力了,母亲还是要早些习惯才是。”
李佳枝虽是被养的娇了一些,但也是明白大理的,心里默默的点了点头,嘴上却是不松口让赵依依去拿晚饭。
赵依依观察到继母有松动之意,于是更加卖力的讲着流放路上的凶险。
“母亲,外祖因为爹爹此次做事欠妥,还在生着爹爹的气,想必不会派人照顾爹爹和两位弟弟,可按照东于国国法,被抄家流放者是要杖刑和鞭刑加身的。”
说到这里,赵依依偷偷的掐了自己,疼的她眼泪喷涌而出,语气带着浓浓的哭腔。
“爹爹和弟弟们身体羸弱,也不知今日能否用膳,如果不能,明日开始的流放之日,可如何是好啊。”
李佳枝一听丈夫和儿子明日会遭受的痛苦,心里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不由自主的出了声,
“这,这,那我们该怎么办啊,不如我……”
赵依依打断了李佳枝的话,她知道接下来李青青的话必须要去寻找外祖的帮助,可是丞相老爹犯的是灭九族的死罪,此次能够抄家流放不被砍头,已是万幸了。
“母亲,不可,外祖此时在朝堂中也是如履薄冰,丞相府不能再连累外祖了。”
李佳枝想起了太傅府现在的尴尬处境,也丝毫没有头绪了。
“母亲,我们现在应该这样………”
赵依依看了这么多的流放小说里套路,知道了明面上的食物,有多重要。
于是凭借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忽悠了李佳枝把官差带来的晚饭,给拿了不少藏在了身上。
因为进入天牢之前,她们上上下下已经被搜刮一遍了,想必明日就不会再搜刮了。
那她们藏的饼子就不会被发现了。
赵依依去拿饼子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原主二伯家的堂姐,见赵依依竟然去拿那难以下咽的黑面饼子。
想起了平日原主作为丞相府嫡小姐的吃穿住行,比她好了千百倍不止,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去吃那平日她家狗都不吃的东西,不由得就阴阳怪气起来。
“依依妹妹,这种食物对于妹妹来说着实是难以入口,不应是丞相府嫡小姐所用的食物,难道,妹妹平时,就是………”
赵萱萱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李佳枝的方向,又飞快的收了回来。
赵依依抱着七八个饼子就往回走,看也不看原主堂姐,等坐在李佳枝身边才开言回怼。
“呵,堂姐是在金钗之年之后,才返回自家的吧,堂姐及笄不过二月有余,统算下来,堂姐离开丞相府也不过是三春的光景,怎会忘记丞相府女眷的吃穿用度,难道是二伯为官清廉,以至于家中用度缩减,才让堂姐如此护食。”
“你……”
赵萱萱被怼的面红耳赤的,愤怒的想站起来找赵依依算账,却被人拉了下去,用身体挡住了。
赵二夫人把赵萱萱死死的按坐在地上,自己向赵依依的方向赔礼道歉起来。
“依依啊,你姐姐突逢家中遭此大难,一时意识不清,不要和她一般计较才是。”
赵依依在赵二夫人拉住赵萱萱时,就知道这才是高级玩家啊。
不过也是一只笑面虎而已,她最擅长和笑面虎打交道。
“二娘,依依有礼了,依依没有放在心上,何谈计较一说呢,不过二娘还是要时刻提醒姐姐才是,丞相府已不复存在了,现在我们都是流放犯人,若是让哪些贵人知晓我们依旧称呼丞相府家眷,被人误以为咱们还有谋反之心,那这真的不是流放边境就能解决了,恐怕真的要赔上咱们赵氏一族的全族性命了。您说是不是。”
赵依依得体的笑着望在赵二夫人的方向。
赵二夫人瞳孔微微向中心聚拢,心中暗自思忖,“这赵依依什么时候怎么能说会道了。”
“我定当时刻告诫她。”
“有劳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