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玄熠从祠堂出来,径直朝着书房走去。一进书房,他便立刻坐在书桌前,铺开纸张,提起笔,准备给宋砚书回一封信。
回想起宋砚书信中的恳切与悲愤,慕容玄熠下笔时也格外慎重,字里行间都透着关切与安抚之意。
待书信内容写好后,他又将那份宋将军的平反书附上。这份平反书对于此刻的宋砚书而言,意义非凡。
想必宋砚书看到它定会欣慰,心中长久以来压抑着的痛苦与愤恨或许也能因此得到些许慰藉,毕竟这象征着他父亲多年的冤屈终于得以彻底洗雪。
一切准备就绪后,慕容玄熠再次仔细地审视了一番信件与平反书,确认无误后,正准备将信装好。
恰好此时,袁鹰从外面归来,她今日特地抽空前往书院,给孩子们教授现代数学。
袁鹰来到书房看到慕容玄熠正专注地处理着事务,便问道:“玄熠,还在忙吗?”
慕容玄熠抬头望向袁鹰,温柔一笑:“刚给宋砚书写了回信,并附上了他父亲的平反书。这份平反书此时对他至关重要。”
袁鹰微微点头,走到慕容玄熠身边,目光落在那封信和平反书上,轻声说道:“确实,宋将军一生忠肝义胆,却蒙此大冤,如今能得以平反,也算是还了他们宋家一个公道。”
慕容玄熠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感慨,随后问道,“今日在书院怎么样?”
袁鹰一提到那些孩子们,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格外雀跃,她兴致勃勃地说道,
“你是不知道,那些孩子们可有意思了,一个个机灵着呢,学起数学来虽说一开始有些吃力,但一个个都兴致勃勃,那股子认真劲儿,看着就让人欢喜。”
慕容玄熠瞧见袁鹰谈及孩子们时那眉飞色舞、满心欢喜的模样,心情不由得黯淡了几分。他心底满是苦涩与无奈,心想,老天为何这般残忍,要让燕儿承受这般苦楚,今生都无缘做母亲,唉!
袁鹰敏锐地察觉到慕容玄熠的情绪变得低落了下来,脸上原本的笑意也渐渐隐去。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定是自己方才兴高采烈地谈论孩子们的事儿,触碰到了慕容玄熠心底那根他不能生育的弦。
袁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略显沉闷的气氛,可又怕说错了话让慕容玄熠更加难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玄熠,我……我不是故意的……”
慕容玄熠听到袁鹰这带着歉意的话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她,赶忙收起心底的愁绪,伸手轻轻握住袁鹰的手,
温声道:“傻丫头,你道什么歉,与你无关的,你能去书院教孩子们,让他们学到新知识,这是好事,该是我扫了你的兴才对。”
袁鹰抬眸看着慕容玄熠,她何尝不知道他们古人对子嗣的看重,在这世俗的观念里,关乎家族延续、香火传递。
袁鹰稍稍顿了顿,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一般,接着说道:“玄熠,若是以后你觉得咱们的生活里需要个孩子,想要收养一个的话,你大可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任何异议,我一定会欣然同意的。”
慕容玄熠微微一怔,旋即心中泛起一股暖意,他将袁鹰的手攥得更紧了些,轻声叹道:
“燕儿,有你这番话,便已足够了。在我心中,你就是最重要的存在,有没有孩子,都无关紧要。
没有孩子咱们便好好享受这二人世界,共度余生,岂不也是美事一件?”
袁鹰向前一步,像一只归巢的小鸟般扑进了慕容玄熠的怀里,双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轻声说道,“慕容玄熠,有你真好!
慕容玄熠轻抚着袁鹰柔顺的发丝,温柔地回应道:“燕儿,能与你相遇相知相守,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过了许久,袁鹰从慕容玄熠的怀里退出,目光落在那封信和平反书上,说道:“这信快点给宋砚书送去吧。”
慕容玄熠微微颔首,袁鹰轻吹了一声口哨。没过多久,只见鹰哥扇动着翅膀,从外面飞了进来,它身姿矫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稳稳地落在了书房的书桌之上。
袁鹰见状,脸上露出疼惜的神情,她伸出手,温柔地在鹰哥的羽毛上轻轻刮了刮,嘴里还念叨着:“鹰哥,这阵子你都瘦了,是不是宋砚书没给你饭吃。”
鹰哥听了袁鹰的话后,歪着脑袋,啁啁啾啾地叫个不停,那模样仿佛是在急切地回应着她呢。
袁鹰见状,一下子就被逗得乐开了花,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点了点鹰哥的小脑袋,笑着打趣道:“你这小东西,居然都学会告状了呢。”
说着,袁鹰继续打趣:“鹰哥,要不你去拐几只你的同类过来帮忙,往后这送信的活儿就交给它们去做,你呢,就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头,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慕容玄熠将信绑在了鹰哥的腿上,还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保绑得牢固,不会在途中出现任何差池。随后,他轻轻抚摸了一下鹰哥的羽毛,似在叮嘱一般,这才抬臂将鹰哥高高举起,朝着空中用力一送,亲自放飞了它。
袁鹰目送着鹰哥展翅翱翔于天际,突然想起了华国的飞机。随后缓缓的道,“在我们华国的飞机就像鹰哥一样的快。”
慕容玄熠听闻此言,眼中满是好奇,他侧过身子看向袁鹰,带着些许疑惑问道:“飞机?那是何物?竟能如鹰哥这般快。”
袁鹰微微愣神,思绪仿佛还沉浸在对华国回忆里,听到慕容玄熠的询问,这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慕容玄熠那满是好奇与疑惑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耐心地解释道:“飞机是一种特别厉害的交通工具,它可比咱们这儿的马车、船只厉害多。
它有着大大的翅膀,就像鹰哥的翅膀一样,不过可要大上好多好多倍呢,是用一种很坚硬又轻巧的材料做成的。
然后在天空中飞行,速度快得惊人,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用的时间可比咱们骑马赶路短多了。可能那边一个月的路程,飞机几个时辰就到了。
在我们华国,飞机可常见,每天都有好多架在天上飞来飞去,带着人们去往不同的城市,或是把各种物资运往需要的地方,可方便了。”
慕容玄熠听得入神,眼中满是惊叹之色,他想象着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在天空翱翔的样子,又好奇地问道:
“那这飞机是如何飞起来的呢?又靠什么驱使它前行?难道是像放纸鸢那般,靠着风的力量吗?”
袁鹰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是靠风,它肚子里装着一种叫发动机的东西,那发动机运转起来可有劲儿了,能产生强大的推力,让飞机可以顺利地从地面起飞,然后一直朝着目的地飞去。
唉……这个东西一时半会给你解释不清。”
慕容玄熠顿时眼睛一亮,问道,“那燕儿你会造吗?”
袁鹰翻了个白眼回道,“你当我是神仙啊,什么都会造。飞机这种高科技的东西,需要很多专业的知识和设备才能制造出来,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造的。”
慕容玄熠咂咂嘴,感慨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奇妙之物,若能亲眼见上一见,那该多好啊。”话语里满是对那未曾见过的飞机的向往之情。
袁鹰笑着拍了拍慕容玄熠的肩膀,打趣道:“洗洗早点睡吧,说不定梦里啥都有。”
袁鹰说完后,便径直走出了书房,这会儿也没心思再理会慕容玄熠了,只想着能赶紧歇一歇。
可她哪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把神奇的钥匙,一下子给慕容玄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慕容玄熠这下可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满脑子都是对飞机的好奇,心里那股探究劲儿怎么都压不下去。
一整个晚上,他都紧紧缠着袁鹰,嘴里不停地问这问那,一会儿追问飞机飞得那么高会不会掉下来呀,一会儿又好奇飞机里面的人坐在哪儿、怎么坐之类的问题,那架势简直是要把袁鹰肚子里知道的所有事儿都给掏出来才肯罢休。
袁鹰起初还耐着性子一一解答,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困意一阵阵地袭来,她心里真后悔,只怪自己这嘴太“欠”了,干嘛非得提飞机这事儿。
可慕容玄熠根本没察觉到袁鹰的疲惫,依旧兴致勃勃地问个不停。
就这么一直折腾到了凌晨,袁鹰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上下眼皮直打架,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慕容玄熠这才后知后觉地闭了嘴,不再追问了。
要知道,往常他可是对那夫妻间的房事极为热衷的,可今儿个,满心的好奇早就把那些事儿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顾着探究飞机的奥秘了呢。
那天夜晚,慕容玄熠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只见袁鹰冲着他微微一笑,随后便转身登上了那飞机。紧接着,一阵轰鸣声响起,飞机瞬间就动了起来,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便腾空而起,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慕容玄熠见状,心里猛地一慌,赶忙拔腿就追,边追边大声呼喊着袁鹰的名字,可那飞机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越飞越远,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了天边。
慕容玄熠拼命地跑着,跑得气喘吁吁,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袁鹰随着那飞机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那种无力充斥着他的心头,让他在睡梦中都不禁皱起了眉头,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慕容玄熠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他大声呼喊袁鹰的名字,“燕儿……燕儿……燕儿……”
袁鹰被一声急促的叫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脑子还有些混沌,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待稍稍清醒了些,她才发现身旁的慕容玄熠一脸惊恐,额头上满是汗珠,嘴里还在不停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袁鹰赶忙坐起身来,伸手轻轻推了推慕容玄熠,关切地问道:“玄熠,玄熠,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快醒醒。”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未消散的困意,却满是担忧。
慕容玄熠这才缓缓从噩梦中挣脱出来,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熟悉的袁鹰,那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他一把将袁鹰紧紧搂进怀里,仿佛害怕一松手,袁鹰就真的会像梦里那般消失不见似的,声音还有些微微颤抖地说道:
“燕儿,你在,你还在就好,我方才做了个可怕的梦,梦到你坐着飞机飞走了,任我怎么追都追不上,我……我真怕你就这么离开我了。”
袁鹰听了他的话,心里一酸,抬手轻轻抚着慕容玄熠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傻瓜,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瞧你,吓成这样了,你肯定是想飞机的事想多了。快别胡思乱想了。”
慕容玄熠抱着袁鹰,好一会儿才平复了些情绪,他松开怀抱,看着袁鹰的眼睛,满脸的认真:
“燕儿,那梦太真实了,我真的好怕会失去你,以后你可不许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咱们都要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袁鹰轻轻擦去慕容玄熠眼角残留的泪花,微笑着点头:“好,我答应你,咱们肯定会一直在一起的,你就把那噩梦抛到脑后去吧,别再为它伤神了。”
慕容玄熠重重点了点头,可那梦里的场景却依旧萦绕在心头,让他怎么也无法轻易释怀。
这一夜,两人再无困意,就这么依偎着,轻声说着些安抚彼此的话,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初升的朝阳洒下柔和的光,仿佛也在为他们这份深情做着见证,驱散了那噩梦带来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