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就在周坤对华山进行改革的时候,返程中的少林、嵩山派却遇到了麻烦。
“左掌门,你我为何放着眼前的大路不走,反而要专挑这种奇险的山路来走?”
方生看着眼前这个形同角锥、好似鱼背鳍,两侧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的山崖,不由得开口问道。
左冷禅一边手脚并用地爬着山崖,一边开口道:
“大师,你可能不知:在华山之上,我便与周坤那个小贼交过手,吃了一次暗亏。
我估计他在华山还不敢过于放肆;但下了山后,你我还需小心再小心,谨防中了那贼子的埋伏。
我故意挑这样险峻的小路来走,就是为了出人意料!”
便在这时候,他们身后传来“哎呀”的叫声:原来是陆大有武功低微、加之身上的烧伤还没好利索;所以一脚踩空,差点坠入旁边的万丈深渊。
左冷禅见是他,眉头一皱:
“大师,这人似乎是华山派的弃徒吧。带上他多有不便,为何还让他跟着?”
方生对这个人也不是很待见,不过令狐国冲一力主张要带上陆大有,他也不好强硬地拒绝:
“阿弥陀佛!
这天下无不可度之人,少林也不差一个他!”
“你就不怕他是华山派过来的奸细?
我们能想到的事,周坤那贼子阴险狡诈,又岂能想不到呢!
这样的人,最好是……”
说到这里,左冷禅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看得方生心惊肉跳:
“阿弥陀佛!
上天有好生之德。
孟子有云: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请恕老衲无理,实在听不下去左掌门的虎狼之言。”
说罢,这个老和尚便手脚并用,快速在山脊上向上爬行。很快就留给他们一个大屁股在前方一扭一扭……
一旁的汤英颚见到这个大和尚的迷之操作,有些愕然地问道:
“掌门师兄,方生这是何意?
师兄提出灭口,也是为了少林、嵩山两派的安全,怎么还惹恼了他?!
还有,这个和尚不是应该念经吗?怎么还读上《孟子》了?”
左冷禅:“……”
他冷冷一笑:
“师弟,你就听到了这些?
哼哼,好一个孟子!好一个『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这老和尚的意思,分明是拿我们当刀!
只要我们背着他下手,他见不到生,那便不需管他的死;没听到声,便可继续食其肉!
哼哼,好一招高明的借刀杀人!”
汤英颚:“……”
此时,他也算回过味来:
“这秃驴果然阴毒!
不过,要说起高明,他还是不如师兄。最起码,他的阴谋一开始,就被师兄给识破了。”
左冷禅冷哼道:
“识破了又能怎么样!
我们和少林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即便不为了他们,我们知道了危险后,也要尽力排除。
这大和尚高明就高明在用的是阳谋!”
汤英颚:“……”
等他想通了其中关窍,不由得狠啐了一口:
“呸,这些面憨心奸的和尚!”
这时候,他又回头看了身后的令狐国冲和陆大有一眼,发现二者正执手相看泪眼,不由得又啐了一口:
“还是一群玩得特别花的和尚!”
看了看如今险峻的地形,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注意……
……
另一边。
落在队伍最后的令狐国冲见到陆大有灼灼地眼神,心不由得被烫了一下,差点就松开了他的手。
只等到对方哎呀叫出声后,令狐国冲才重新拉稳他的手。
此时,陆大有半是感激半是落寞的道:
“大师哥,刚刚一松手,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我心中却也很是欢喜:如果能死在你的手中,这辈子也值了!”
令狐国冲:“……”
顿时,他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别说什么傻话了!
咱们既已离开了华山,就不能让他们看笑话,特别是要比周坤那个贼子过得好。
方证师父虽也……虽也……,但他总算比那些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要强得多!
如果少林当真……当真有什么不妥,我便带着你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陆大有听罢,却是一脸激动:
“大师哥,我一切都听你的;有你的地方,那便有了家……”
“师弟,你……你这又是何必!”
“大师哥,你我都是孤儿;我拜入华山之后,就只有你和那只猴儿跟我亲。
我已发誓,这一辈子都跟着你;只要你过的比我好,我便开心!”
令狐国冲:“……”
听说起孤儿一事,他忙皱起眉头问道:
“师弟,在华山时,你可曾听他们说起过我的身世?”
陆大有沉思了半晌,摇了摇头道:
“不曾听说过!
不过有一事,倒是跟大师哥有些关联?”
“什么事?”
“剑宗那批人回来后,曾经说过:
剑气第一次大比中,很多剑宗前辈也已身死;他们的骸骨应该葬于陵园,牌位也应放入忠烈祠。
我当时听他们说过二十多人的名字,其中有一人名叫令狐野禅,与大师哥同姓,也是陕西本地人。
听说他有四子一女,其中三子一女都已殁了,唯有幼子下落不明。”
令狐国冲闻言,心中一动:
“他是剑宗前辈?”
陆大有摇了摇头道:
“好像不是。听说他是华山的厨子。”
厨子?
令狐国冲觉得整个人都麻了。
“一个厨子,怎么会牵扯进剑气之争?”
陆大有解释道:
“因为他的死有着特殊的意义,是死于剑气之争的第一人!
在剑气对立最严重的时候,厨子也要选边站。
当时,气宗说要吃馍,剑宗说要吃肉,彼此争论不休。
好像就是这位厨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有什么好争的!掺在一起做一份肉夹馍不就得了,一群憨怂!’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群起而攻之:
听说剑宗的人立马不满,认为他纲目不分,抬高了气宗的地位;气宗的人也一脸怒色,认为他混淆主从,说的都是大逆不道之言。
之后,双方便将这厨子摁跪在正气堂,非要他说出个孰是孰非不可。
最后,这个厨子被折磨得形销骨立、精神恍惚,最后一头撞死在门框上。
她的妻子闻言,也担心受辱,立马带了四个大一点的孩子投了深潭,唯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下落不明。”
令狐国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