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三个月前,押镖途中遭伏击,伤势很重,他被人送回。
与他押镖的两个弟兄也身亡了,一部分积蓄赔给了那两人的亲眷,剩下的都不够他医治。
他在伤势没有痊愈的情况下,拼命狩猎挣钱买药材,这不就遇到了元舒他们。
“难怪影九他们没发现你。”
裴渊临叹气,父子就在同一个城池,而他们却隔了二十多天,才遇到。
镖局卖给了牙行,如今转手到了影九他们的手中,也因此没见过裴清河。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清河感觉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但一下子想不通,一想脑袋就疼。
元舒明白,有些患者刚醒来,不宜想太多。
“想不通先别急,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裴渊临听出弦外之音,他没有任何催促的神色。
“爹,此事说来话长,你想不起来也别急,回头我慢慢跟您说,娘很担心你。”
此话一出,裴清河隐约想到了一张柔美而又泫然欲泣的温柔脸庞。
他嘴里呢喃了一句,“她还好吗?”
“娘很好,我们一直在等您回家。”
亲爹的记忆受损,但看到他后,恢复了一些。
倘若见到一家人,应该有助于他想起更多。
裴清河心里沉甸甸的,此刻,他迫不及待想要去看自己的妻儿。
可想到这道门后面生死未卜的恩人,他迫使自己冷静。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他要去看家人,也得等李俊的伤势稳定下来才行。
“你们在哪儿,我过两日去找你们。”
元舒和裴渊临对视一眼,两人将当前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番。
并且留下配置好的中药,这才离开。
“爹,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您的身份还是暂时莫要让这位大叔知晓,免得给他带来祸端。”
裴清河点点头,“爹心中有数,告诉你娘,我晚些再去寻她。”
说完后他又改变主意,“不,还是算了,她会担心。”
“后日晚上,我去寻你们。”
儿媳妇的医术如此厉害,想来,李俊吃两天的药,应当能控制伤势。
届时,他再找个理由和借口离开,去见家人就好。
“好,我们等你。”
元舒留下了吃食和一些用品后,带着那只野猪还有兔子离开。
两天后,太阳才开始落山,元舒和裴渊临便开始准备吃食。
“嫂子,今日咱们吃这么丰盛啊?”
与村里人忙碌回来的裴云野和裴诗诗,看到元舒又是杀鸡又是鱼和兔子的,忍不住眼前一亮。
“是啊,不吃点好的,怎么有力气干活呢?”
元舒与裴渊临视线交换,谁也没说那天在镇上发生的事情。
想给纪婉晴他们仨一个惊喜。
“嫂子说得就是有道理,我来帮忙。”
“行了,你们忙了一天也累了,去歇着吧,我来就好。”
说是忙碌,但他们不像村里其他人,需要在地里挥汗如雨,几乎都是搭把手,学种地经验罢了。
天黑了,有些人家吃饭早的已休息。
油灯和蜡烛,在这乡下可是稀罕物,大家都是能省则省。
“咦,怎么多一副碗筷?”
落座后,裴诗诗一眼就发现,板凳和碗筷都多出来一副,不由得疑惑。
裴云野此时小心翼翼开口,“今天,不是咱爹的忌日啊。”
裴渊临:“.......”
提起裴清河,纪婉晴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问那么多头做什么,吃就是了。”
现在他们过好日子,多摆一副碗筷也没什么,夫君知道他们现在还活着,定也会很欣慰的。
元舒嘴角抽了一下,“别急,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夫君,你去外面迎接一下。”
公爹没来过这儿,万一找不着,敲错门就尴尬了,而且旺财在外面,要是当成坏人咬几口可不妙。
正当裴渊临要起身往外走的时候,门被敲响。
门打开的时候,有凉风吹进屋中,来人戴着兜帽和披风,看不清楚模样,甚至还蒙着面纱。
但仅仅只是这么一瞥,纪婉晴眼珠子瞪大。
心脏控制不住狂跳。
难道是.......
元舒看着沉默的裴家人,并没直接说出来人的身份,而是端着一碗饭,上面放了兔子和公鸡的脑壳以及一些肉。
她将饭倒进饭盆,“旺财,好好守门,要是有外人来,就喊一声。”
“汪汪!”
旺财似乎明白了什么,狂摇尾巴,大口干饭去了。
“这狗子,通人性,我头一次来,它都不凶。”
门被关上后,裴清河便开口了,一边说一边摘下披风和兜帽。
当他取下面纱的瞬间,除了元舒和裴渊临外,纪婉晴他们瞬间红了眼。
“夫君~”
“爹!”
虽然激动,可三人也知道此事不能高调,纷纷压抑着声音呼喊。
裴清河抿唇不语,此时的他头痛欲裂,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看他这样,元舒大致知道,他的记忆应该是在恢复,头痛是后遗症。
“爹,吃药。”
她递过去一杯灵泉水,外加一颗布洛芬。
前天他们离开的时候,不止给李俊留了药,还给他留了。
浓缩灵泉水的恢复能力惊人,这两天他应该也恢复了不少。
“嗯。”
灵泉水和药下肚后,纪婉晴直接扑到他的怀里,秀拳轻捶他的肩膀。
“出事后,你去哪儿了?我和孩子们都以为你.......”
夫君不知所踪,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他死了。
儿子昏迷不醒,醒过来后又傻了,那时候纪婉晴真觉得王府垮了。
好在纨绔儿子也努力撑起这个家,不再惹是生非,她带着孩子低调生活,却不知道要怎么办。
后来,皇家提起了让裴渊临成亲。
她那时候根本没想到是狗皇帝的试探,反倒是存了一点私心。
希望冲喜,能够让自家儿子恢复,没想到开心日子没过两日,被抄家流放了,她连委屈和懦弱都不敢表现出来。
此刻,面对自己的丈夫,她努力营造的坚强表面,破碎了。
“爹,呜呜,我们没做梦吧?”
裴诗诗揪着自家亲爹的衣袖,还暗暗掐自己的大腿。
“不是做梦,我还活着。”
裴清河轻轻拍打纪婉晴的后背后,又怜爱地伸出手,揉揉俩孩子的头。
心中百转千回,此时此刻全都化作一个念头。
还好,还好他活着,还好家人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