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的月光被逼近的黑色覆盖,凤汐离倏地抬手挡住了脸,心跳骤停,紧咬牙关。
一阵冷冽的风拂过,四周依然静悄悄的。
除了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声,耳边再无其他。
迎面撞过来的人突兀的出现在身后。
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人身后。
离开雅安城已半月有余,边露城今日艳阳高照,城里的各色商贩正准备着今晚开始,为期十日的朝天市集。
府衙里,知府大人路砚临身边坐着衣着低调的沐蓝寻,他垂眸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桌上还放着启招帝给予的一枚黑底金边的令牌。
路砚临新官上任刚满一年,城中最大的工程“春溉”水库就是他负责主持的放水活动。
这才没多久,工部来的一个小小的主事就说水库有着不小的隐患,且不久之后就会有决堤的风险。
这太匪夷所思了!
他立刻就想反对,但手边的令牌却又明确告知他,这是启招帝暗中派来的人,就算是这人在胡说八道,他也得领着人把水库前前后后再检查一遍。
“路大人,这半月来,我明察暗访,水库存在的问题不少,若按照往年的降雨量来说,不至于有危险。”
沐蓝寻收回令牌,目光平静,“但是,今年的雨季会提前,且百年难遇,如此的话,春溉的承受力就不够了。”
“你怎么知道?”路砚临看着外面的阳光明媚,只觉得这人在异想天开。
这两年雨季偏少,水路的贸易都减少了近半,怎么可能他说雨季提前就会提前?
“钦天监并未发出什么预警,春溉才修缮不久,怎么可能听你几句话就再次全面翻新?”
沐蓝寻眯眼,“路大人说的修缮,就是耗资十几万两,简单的抹了几把土的加固工程吗?”
路砚临瞪大了双眼,摸了几把土?
“您手中的证据已经罗列的十分清楚,若您还想一探究竟,也相当容易。”
他掀了掀眉毛,“我可以借您几个人把证据呈上来。”
路砚临黑了脸,启招帝究竟是怎么会相信这人的无稽之谈的?
钦天监的人都是摆设吗?
“路大人不必太过忧心,春溉现如今还能收存大半的雨水,但绝对容不下这个雨季的雨量,我的想法是,重新加固水库。”
“同时再修几条水渠,把现今的存量提前疏导出去。”
什么?某人的脸色更黑了。
春溉里的水都快干了,还要把水放出去?
城中的百姓怎么可能愿意?
“这不可能!没人愿意这么干!”
路砚临顿时就反对,修渠的动静根本瞒不住,一旦传出去,百姓得知城中仅存的用水要被引走,绝对要暴动的!
沐蓝寻沉默,的确,这件事难就难在这里。
百姓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对于没有任何预兆的事,谁都不会相信的,更别说要为此出资出力的做些无用功。
“路大人,我既已得陛下的御令前来,那就是奉了皇命的,此事你不配合也行,若是您保证可以一力承担,那我就安心回去复命了。”
沐蓝寻浅笑着走迂回战线,笃定这个年轻的新任知府并没有太大的魄力。
此话一出,路砚临当即冷了脸,边露城将近十万人口,他一个小小知府如何敢一力承担?
眼见对面之人眼中蹦出怒色,沐蓝寻话锋一转,“路大人也可以把一切都推到下官身上,如此,众人的怒意就有目标了。”
他无非就是担一阵子的昏官恶人罢了,对于他沐九皇子来说无伤大雅。
若暴雨如约,修渠放水,免于决堤能救一城人。
即便暴雨未至,恶名他担了也无妨,反而利大于弊,只是劳民伤财了一些。
“路大人没意见的话,明日就开始安排人来修渠吧,这是具体的渠道分布图。”
他从怀中抽出一叠纸,慎重的放在路砚临的手中,“路大人切记,给工人的工钱定要按时给出。”
“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就能见分晓。”
沐蓝寻又吩咐人抬上来一箱子银子,“这是工人的工钱,每日日结。”
路砚临惊呆了,他有点搞不懂,这么大的阵仗,这人就这么肯定今年的雨季是百年难遇吗?
他是从哪得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