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冷冽的声音明明带着问候,但秦丽听在耳中却好似索命的无常在耳边低语。
她刹那间的惊恐被众人尽收眼底,虽然只有一瞬,但也足以让人遐想。
“你!是你?”秦丽温婉的模样立刻变成夜叉,她猛然跳起,双手眼看就要掐上对方的脖颈。
“放肆!”房明正厉眼怒喝,中气十足的嗓音反倒吓了众人一跳。
秦丽被人拦下,脸上的憎恨不似作假。
“大人,民女有话要说。”原先站在凤汐离身后的人一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她身边,规规矩矩地给大理寺卿磕了一个头。
“说。”冷静淡漠的嗓音不带一丝感情。
“贱人!你竟然还活着?你害了我儿不够,还想来害我??”秦丽心下涌起惊慌,却只能死死压着。
不是说这个女的死了没找到吗?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房明正一个眼神扫下来,立即就有人把她拉开了几步,站在稍远的一侧。
秦丽挣脱不开,心中无措,口不择言的叫嚷起来,“我是玉和的娘亲,我是公主的亲生母亲,你们竟敢如此对我?”
两位老古董轻飘飘的瞥过来一眼,眉眼间尽是不耐。
确定这个女人是公主的生母?
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秦丽身上,在没有明确她到底是不是公主生母的前提下,也不能对她太过于失礼。
“大人,民女名唤米江,丰水镇人士,二十年前是为镇中稳婆,口碑一直极好。”
殿下跪着的女人不动声色的开口,知礼守礼。
名唤米江的这位女子,看起来四十岁出头,头发却已经花白,略微佝偻的身子不难想象这些年她过得有多艰辛。
之后的一炷香,米江沙哑平缓的嗓音叙述了一个久远的回忆。
当年,秦丽的确身怀六甲,生产在即,米江因在当地口碑能力都颇受好评,所以被早早预定一月后来为秦丽接生。
没想到,她提前一个月早产,等米江姗姗来迟之后就被她指责不负责任,大呼小叫的要换人接生,完全不顾腹中的孩子。
跪着的女人面色潮红,眼底的血丝逐渐蔓延,她瞪向不远处的秦丽。
再度缓缓开口:“当时丽夫人早产,情况颇为凶险,但好在丽夫人底子不错,若她配合我,顺利产女,问题不大。”
“但是,我一接手,就发觉了不对。”她话音一转,声音低沉了下来。
“丽夫人明显是服用了催产药物,却说自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来不及询问详情,只得硬着头皮接生。”
“好在小公主比较争气,虽然凶险了些,但总算平安降生。”
米江说到这里,抬眼往秦丽那边看去,目光中是一片的坦然。
催产药?
听到这里,众人都品出了不对,好端端的,服什么催产药?
除非,待产的日期对不上!
凤汐离即便已经知道了详情,却还是对秦丽的勇气佩服不已。
皇子的子嗣她也敢动手脚,关键她那时候还不是正经皇妃呢!
真……有魄力!
“你胡说!明明是你来的晚了,见当时情况凶险,怕担责任,就胡说八道污蔑于我!”秦丽跳脚,差点脱离了钳制。
“捂了嘴!”房明正连眼神都懒得给,手一挥,那边就没了声。
“你继续。”他示意殿下的人接着说。
米江做了几次深呼吸,“小公主降生后,只哭了一声就没了反应,应是在母体中滞留了太长时间,嘴唇有青紫之色。”
“丽夫人迷糊之中看见了小公主的模样,然后就跟疯了似得哭喊,说我害死了她的孩子。”
房明正心中一凛,不久前还说的是稳婆说孩子夭折了,怎么这会又变成秦丽说的孩子夭折了?
到底是谁说的?到底夭折了没有?
算起来,那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虽说不是皇子,但那也是相当重要的。
“那时候丽夫人十分癫狂,她几次抱着孩子都差点把人摔了,我只能把公主接过来,小公主虽然气息微弱,但我肯定她还活着。”
“没想到,刚刚生产完的丽夫人再次把孩子夺去,颠倒黑白的大肆叫嚷,说我害死了公主,要把我送官。”
米江声音发冷,因为秦丽的污蔑,自己的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她不得已背井离乡多年。
两人各说各话,房明正一时之间沉默不语。
“大人,大人,我与女儿失散十几年,前些天才得到消息说我的玉和生活在丞相府。”
秦丽眼看众人沉思了起来,赶紧扬声高喊。
“我有证人,她能证明一切!”她迫不及待的喊着。
“什么证人?”房明正终于问了一句。
“丞相夫人能证明!”此话一出,着实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丞相凤林商做为旁听,正因为避嫌一声未吭。
但当他听见这件事还牵扯到了自己夫人时,瞬间暴怒,大掌拍上椅子扶手,起身就怒喝了出来。
“大胆!我家夫人会为你做什么证?”
凤林商怒不可遏,念儿最近的确有些反常,但是汐儿的身世真相她知道的并不多,能做什么证?
“相爷,汐儿不是府中的女儿,您不是一早就知道吗?既然她寻得了真正的父母,您又为何要阻拦呢?”
丞相夫人宁念乔不知何时站在了大殿外,平静的看向自己的夫君。
众人又是一阵尴尬,今日设置旁听确实不太合适。
“房大人。”宁念乔福了一礼,又淡定开口:“我先前跟秦丽巧遇,无意中得知她在寻一位后腰有十字刀疤的姑娘。”
“又见她与汐儿的确有些相似,而且汐儿得知自己身世之时,我跟相爷就说过,不会阻碍她寻自己的生身父母的。”
凤汐离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处,她知道夫人不待见自己,但也绝对没想到夫人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构陷自己。
自己后腰上的伤疤别人不知,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那分明是小时候因为天叙的调皮才受的伤,她以为自己年纪小没印象,但原主略沉闷的性子下却是超群的记忆力。
“只因她说的种种线索都指向汐儿,所以我就留了个心。”宁念乔说完,连个眼神都没给凤林商。
丞相大人脸色难看,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反应太大,否则倒显得自己有些居心叵测。
凤汐离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言不语,眉眼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大人,我与相爷抚养凤汐离十几载,早已情同母女,若有机会,也真心希望能寻得汐儿的生身父母。”
“如今,有一位疑似汐儿生母的女人,臣妇斗胆恳请大人滴血验亲,以证秦丽是否真是汐儿的生身母亲。”
“呵!”凤汐离轻笑了一声,心中又酸又涩。
“滴血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