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蓝寻暗道不好,转身往尖叫声那边奔去。
年纪最小的云平公主瘫在房门外,抱着自己的婢女哭的梨花带泪。
房间内的怡和公主衣衫不整,手中却握着一把染血的尖刀,满眼的茫然。
沐蓝寻脚步一转,喊来身边的嬷嬷,也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沈嬷嬷,您先进去打理一下,我们就在门外。”
嬷嬷慎重的点点头,领着一个婢女闪进了房内。
远处的天边还黑黝黝的,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沐蓝寻沉声道:“去通知府衙县令,今日全天宵禁,把镇上的所有大夫都请来。”
身边有人领命离去,沐风泽跳湖生死不知,沐明言重伤倒下,这个闹腾的四皇姐不知道捅伤了谁,这夜还没过完,就一团的乱麻。
“大人,公主已经安顿妥当,可以进去了。”沈嬷嬷开门出来,对着他颔首示意。
耳边响起噼里啪啦的清脆破裂声,沐风泽浑身一抖,睁开了酸涩的眼睛,入目的则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屋顶横梁。
刺骨的湖水灌入口鼻的感觉还历历在目,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一身干爽,躺在一片稻草之上,旁边烧着一个噼啪作响的火堆,火堆上还架着一口小锅,咕嘟咕嘟的不知道煮着什么。
“公子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火堆的另一边响起。
沐风泽愣愣的看着那人,晃动的火光让对面的人看起来忽明忽暗,他有些恍惚的开口:“你是谁?”
“公子不必担心,沐公子安排老身,今夜若是有人落湖,务必救他上来。”老者语气慈祥,一字一句说的清晰且缓慢。
沐公子?沐蓝寻吗?
他摇头失笑,说不清心里的感觉,那丫头还真有当神婆的潜质啊,九弟也愿意配合,还真救了自己一命。
他稍稍放下了心,打量着四周,“这是哪?”
老者粗布灰衣,把火上的小锅取下,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碗,倒了一碗白粥递给了他。
“公子先暖暖身。”
“沐公子交代,救下您后,不必急着回去,他出发前会来通知您。”
沐风泽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喝着粥,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这一路上的糟心事不断,拦路劫道,今夜又莫名遇袭,就好像有人故意戏耍他们似得。
若不是沐蓝寻……他脑中突然亮光一闪,难道是有人在试探,想逼九弟出手?
是谁?
他心下细细琢磨,也许怡和的不对劲也有这人的手笔。
天光大亮,雪势不减,地面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雪。
不大的小客栈挤满了官兵,此事不小,客栈气氛十分低迷,所有人都板着一张脸来来去去。
又因为临时的宵禁,小镇上的街道也空无一人,跟他们一路上路过的热闹反差极大。
沐明言伤了腿,失血过多,正沉睡着,所幸性命无碍。
沐蓝寻收到了老者的传信,心里也安定了下来,现在就剩四皇姐还在惊慌的哭哭啼啼,什么也没问出来。
他头疼得很,派了几个会功夫的婢女严防死守着这四位褚国的公主,转身去了客栈的偏室。
上巳紧跟在他身后,边走边低声汇报:“怡和公主被下了药,容易引发情绪波动,且不时会出现幻觉,其他几位公主安分守己未曾发现不对,两位皇子也一直跟着队伍不曾跟其他人有过接触。”
沐蓝寻垂眸思索,听起来除了四公主被盯上了,其他人都在正常的赶路,是他想多了吗?
不对,一定是他中间忽略了什么,沐明言敢给汐儿下醉美人,绝不是因为有趣好玩才干的。
沐风泽一直想跟汐儿拉近关系,也是莫名其妙的很。
他转身左右看了看,跟上巳耳语了几句,就把人打发离开了。
“大夫,我三哥的伤怎么样了?”他紧紧抓着大夫的手臂,一脸的忧心忡忡,目光时不时的落在还昏睡着的沐明言身上。
年长的大夫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平稳,“公子放心,伤者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清醒后慢慢调理就好。”
沐蓝寻松了一口气,着人跟着大夫回去拿药。
等大夫离开,他走近沐明言的床边,目光沉沉的看着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呼吸微弱。
原本还有两天的路程就要越过边境了,但现在这情况,最少也要耽误个三四天了,显然已经来不及回去了。
他眯着眼打量着昏睡的人,留下了一声叹息般的轻笑,最后小心的关上房门,脚步声渐行渐远。
而原本昏睡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里无一丝混沌,看着已经关上了的房门,嘴角渐渐弯了起来。
临近晌午,元日顶着一头的雪花,钻进了沐蓝寻的房间。
“主子,我回来了。”
“跪下。”平淡的嗓音透出一丝冷意。
元日一僵,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沐蓝寻摩挲着老者传来的讯息,淡漠的看着这个跟自己几乎形影不离的暗卫。
他们四人四年前才跟着自己,每人都被他安排了任务,但只有元日时刻跟在自己身边。
他的本事让自己收获了很多秘密,同样的,自己在他面前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了,这次他私自决定调离上巳来帮忙,着实让他怒了。
不难猜测,紫香王府不能没人看着,那么就只能安排夏凤回去,如此,汐儿身边可信任的人就少了一个,即便夏凤两边跑,万一有个万一,来不及是极有可能的。
“元日,你既把上巳叫了过来,那你就替他去王府守着吧。”沐蓝寻没有过多的责怪,元日的忠心他也从没质疑过。
“主子……”跪着的人瞳孔一颤,双拳紧握,自从跟着沐蓝寻后,他从没想过会被调离主子身边。
接收到某人平静的视线,他喉头一哽,低头咬牙。
“是。”
他眉眼低垂,对于自己的自作主张他不是没想过后果,无论什么责罚他都能接受,但是主子如此平静的让他离开,他是真没想到。
他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间,身上的雪还没融化,就一头又扎进了风雪里。
上巳在客栈外安排着排查的事宜,眼角瞥见元日正垂头丧气的牵马出来。
他心中暗叹,神情无奈,“老大。”
“你跟着主子的时间最长,难道还不明白主子最在乎的是什么吗?”他悄悄提醒。
元日一愣,主子最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