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汐离尽力忍住心惊,咧嘴一笑,“好,你先休息吧。”
转身,她逃也似的离开了。
经过这一耽搁,她跟萧则成亲礼上的事算是彻底传开了。
她着急忙慌的拐进旁边的丞相府,没空理会下人们惊讶中带着八卦的目光。
丞相府正厅,凤林商端坐主位,将近四十岁的年纪,精神抖擞,睿智的双眼波澜不惊,高耸的鼻梁,唇角轻轻上挑,正惬意的喝着茶。
丞相夫人宁念乔坐在凤林商左手,发髻上仅插了一支翡翠玉簪,耳朵上戴着同款的翡翠耳坠子,别样的雅致。整个人眉眼淡淡,轻轻翻看着手中的书册。
是原主记忆中两人的常态,但此时,凤汐离却拿捏不准两人的态度,干脆轻撩裙摆,对着两人跪了下去。
“父亲,母亲,女儿认错。”说完,她偷觑着两人的脸色。
凤林商瞟了她一眼,“传言不可信,你说来听听。”
轻叹一口气,她又叙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没有一丝添油加醋。
“萧则此事的确有失风度,但他认错态度良好,而且又当众承诺以后就你一人。”
“将来整个将军府后院就你一人,即便这样,你也要坚决退婚?”
凤林商就事论事,问的十分中肯。
她看着丞相,余光却时刻注意着旁边的丞相夫人,这门亲事是夫人给定的,如今闹得这么难看,她实在不想再树敌了。
“父亲,女儿实在是伤心,真的不想再嫁萧将军了。”她委婉的拒绝,有些事需要私下问父亲。
宁念乔看凤汐离一脸决绝,跟昨天一脸娇羞的她,似是恍如隔世。
“哼!”她起身,一脸冷漠的离开正厅,走前狠狠地白了这两父女一眼。
常青阁。
凤汐离换了一身浅蓝色纱衣,头上斜插着一支白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肌肤晶莹如玉,丝绸般墨色的秀发散在腰间,身材纤细,明艳动人。
凤林商惊了一瞬,似是看到了多年前的好友。
她对着丞相深深福了一礼,“父亲,我得到消息,我不是父亲的女儿,我娘也不是相府的人,这是真的吗?”
凤汐离一语道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丞相大人惊呆了,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这件事沉寂了十几年了,是谁扒出来的?
凤汐离垂眸,心直往下沉,看来是真的了。
“谁告诉你的?”凤林商一改往常的惬意,眼神犀利如刀,她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
是轻轻回来了吗?不对,她回来是定要先通知我的。
看着女儿惊惶的表情,他软下了语气:“告诉父亲,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她抿了抿唇,讷讷的不敢明说。
见状,他哪里还能不清楚?
“是不是隔壁的那个小子?”他磨牙,那个臭小子就是一个笑面虎,近年来心思越发的深沉,偏又跟自己女儿十分要好。
他若能安然回国,相信也能过得不错。
凤林商看着眼前这张跟记忆中相似的脸庞,感叹:转眼间,你的女儿都已经十六岁了啊,轻轻……
“汐儿,你长大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些,那不妨我就全部告诉你吧,也免得你问些不该问的人。”
她慎重的点点头。
凤汐离的母亲风轻轻,是凤林商外祖母家的远亲,两人一同长大,青梅竹马。
直到他十五岁,一家人搬到了雅安城,两人才逐渐断了联系。
凤林商及冠,成亲,生子,风轻轻都没有出现。却在凤天叙满月宴之后,她抱着快一岁的女儿找到了他。
只说她离开几天,就把女儿丢给了他,从此没了消息。
无奈,他只能把孩子接进府中,对外宣称是失散在外的女儿,对夫人也说了个清清楚楚。
他私下里派人查过,又经过这些年的抽丝剥茧,逐渐了解了当年的真相。
风轻轻带着孩子来雅安城,大约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却被忠宁侯府的侯爷柳年丰纠缠上,被骗失身,被逼嫁人,又莫名失踪。
继而柳年丰寻人被刺身亡,柳夫人殉情,只剩一个幼子柳霄还生死不知。
“父亲……”她刚开口想说明萧则的身份,眼前就落下了一个黑影。
她被眼前黑影吓得浑身一抖,刚抽了一口气还没呼出来,黑影就不见了。
而凤林商手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紫色锦袋,他轻轻摩挲着锦袋封口的绳子,抬头一脸慈祥的看着她。
“这是当时还在襁褓里的你身上唯一的东西。”
也许这是唯一能证明汐儿的身世的东西,这么多年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不如就物归原主吧。
她心里一惊,接过锦袋,疑惑的看着凤林商。
“看吧,这本就是你的东西。”
“还有一件事……”
他有感觉,汐儿的身世不简单,忠宁侯府欺辱轻轻之后,衰败的速度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暗地里推波助澜呢?
轻轻不见了,但是这么多年了,为何不见她来寻汐儿呢?
月上眉梢,兰裳苑。
凤汐离躺在自己的闺房床上,手里拿着一颗透明的球形石头,左右转动的时候,石头上还能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亮。
是水晶吗?
她放在手里前后左右的观察,冰冰凉凉的,入手微沉,里面晶莹剔透无一丝杂质。
看着看着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朦胧中,她看见自己床边坐着一个十分熟悉的人。
正想起身,被来人伸手一拦,“我来说几句话就走。”
她睡得浑浑噩噩,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你我有缘,此生互换人生,谢谢你保住了我此世的清白,我也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往后余生,这边的亲人朋友都只属于你一人了……”
轻柔的嗓音带着点空灵,凤汐离听着听着就睡得更沉了。
“你先别走……我有点搞不定沐沐啊……”她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嘴巴还吧唧吧唧的讨要东西吃。
站在床边一身黑衣的人,把她的梦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眼里骤然闪过一丝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