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七零八落地散在地面上，墙上满是猩红刺眼的血迹；
两个瘦弱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不远处是一个布满鞋印的、被鲜血所染红的晴天娃娃。
这是一幅挑战着楚浩视网神经的、炼狱般的场景。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身边那一脸阴沉、双手因愤怒而紧攥颤抖的乔枫。
刚刚那突如其来的画面，竟是从乔枫的内心所显现出来的。
楚浩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刚刚那一幕太过于有冲击力，自己并不是有意要窥探乔枫的内心，实在是自己领导的情绪波动过于明显，竟在一瞬间如惊涛般向自己这边涌来。
出于对乔枫的尊重，楚浩立刻把思维窃取的覆盖效果降至最低，他不想借此窥视朋友的隐私，反正青龙这边该打探的也都打探出来了。
“哦？”
青龙饶有兴致地看向楚浩，又看了看眼底里压抑着无尽怒火的乔枫，随即笑得更为大声：“哈哈哈哈，搞半天他不知道啊......乔枫，骗骗别人可以，别他妈把自己也给骗了啊！”
他微微凑上前去，故意压低了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之后是怎么骗自己的，你真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我们没再出手，是为了让你好好记下当年那一幕，让你这辈子再也无法忘掉！”
乔枫的拳头攥得更紧，他冷眼看向青龙，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良久，乔枫收回视线，他轻轻拍了拍楚浩：“走吧，既然已经知道阎罗身死，就没什么好问的了，等这人罪名完全定下，就把他移交到警部那边去吧！”
乔枫深吸了一口气，示意不用再在青龙身上浪费时间了。
楚浩总觉得事情有些怪异，青龙似乎知道些什么能够刺激到乔枫的点。
他突然联想起行动部当年与诡眼的血战。
卷宗里记录的很清楚，行动部在当时是付出了惨痛代价的，折损了许多能力出众的精英。
可能在那场血战中，乔枫失去过很重要的战友吧。
行动部的薪酬确实很高，但却是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实打实地换来的。
那些牺牲掉的专员们，都是在黑暗中默默守护江城的无名者。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但他并不会去亲口向乔枫问询此事，每个人都有着只能自己解开的心结，他能够做到的就是，不去触碰乔枫心中的那些痛苦往事，并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为他多出一份力。
楚浩打定主意，便起身和乔枫一起离开了羁押室。
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楚浩回头，再次看向了青龙：“你知道你们老大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看得不够清楚？”
青龙冷哼一声。
三个月前，老大因忍受不住噩梦牢笼的折磨而痛苦咽气的时候，自己就在他的身边进行陪侍。
他知道前来审讯的二人肯定有所准备，也一定是可以看到自己脑海中的那副场面的，那既然已经被他们所知道了，自己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乔枫，老老实实地准备等死吧！你折磨了老大那么久，组织是不会放你活下去的！组织一定会早点送你去见她们两个！”
青龙张狂大笑，哪怕被身后的工作人员用力地按在座位上，其脸上也是难以阻挡的得意与嘲弄。
“到时候记得问问她们，有没有后悔过那么信任你！！！”
......
......
......
两人离开了羁押室，在长长的走廊中快步穿行着。
乔枫一言不发地挥了挥手，与此同时楚浩发现自己身上的白色连线突然间少了一根。
楚浩心里清楚，乔枫这是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些沉重的往事，以免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虽然自己并没有好奇到想去探究此事，但乔枫这个平日里性格开朗的小领导，今天所表现出的状态确实是太过反常。
那些人究竟对他有多重要，能让青龙仅是两句话就能把他给逼到差点破防？
“有件事还是得和你说一下。”
楚浩叹了口气，他想把乔枫的心绪从阴郁中拉开：“阎罗已经身死，这是我们刚刚确认过的事实，但是......”
他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给乔枫：“我感觉他的死因，可能和你所施加给他的噩梦牢笼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楚浩刚刚就察觉到一件事，既然青龙已经亲口说出阎罗的死亡事实，自己也亲眼看到了他当场咽气的场景，那已经探明了阎罗死因的自己，应该被红豆提示完成任务才对。
可红豆没有。
这就表明，自己并未触及到阎罗真正的死因，起码肯定不是像青龙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忍受不住噩梦牢笼的折磨才撒手人寰这么简单。
这件事一定还有待深究。
“其实我也很纳闷。”
乔枫也是一脸严肃：“我自己的能力我自己最清楚，噩梦牢笼虽会让人痛不欲生，但却是无法直接致人于死地的；而人在那种全身尽废的情况下，也根本就没办法做到自杀......总之，阎罗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亡，这既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这诡眼的核心一倒，这个组织的凝聚力自然就会慢慢地趋于瓦解。”
“但坏消息是，受他蛊惑的那群人，一定会倾其所能为他报仇，拼死对我们进行疯狂的报复。”
乔枫停下了脚步：“记住，万事皆小心，我看你自己也有储物系物品，就不再替你向总局申请了，但是平日里尽量和其他队员组队出行，这样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考虑到银狐的特殊能力，行动部的这些人在遇到状况时，可能无法第一时间与外界取得联系，所以乔枫专门和众人叮嘱过，所有人尽量组队出行。
“叮铃铃～”
乔枫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他再次告诫楚浩：“还有......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起电话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嗯。”
“今天不加班。”
“我会早点回去的。”
......
听着办公室里传来乔枫接电话的声音，楚浩突然间有点恍惚。
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同样对乔枫说过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