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传辇轿,本宫要去寿康宫。”
皇后在景仁宫早被外头接连的消息打得六神无主,起初闻听华妃竟然被允准出宫,还间接害死两位赫舍里氏,她心头又是嫉妒却又狂喜。
正想着探查详情之后去皇上面前为华妃求情,火上浇油一把,而不一会儿又闻听华妃在请罪,皇上动了大怒将她暂禁宫中,又起了暗害的心思。
可眼下却又闻听四阿哥被牵连进李四儿谋害嫡姐的案子中,而方才随侍华妃的内务府总管姜忠敏,亲自来向自己回禀详情,这才知道赫舍里老夫人临终含恨提及太后之名......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诡异事件,让皇后心头又惊又急,此事竟然涉及太后那绝对不简单。
眼下她已不敢贸然去寻皇上,却也是没有半点主意,只得急匆匆去寻太后了。
而另一头的寿康宫,太后的情形比起皇后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从年前太后筹划着两位皇子婚事,又操心着隆科多与年羹尧做亲的事,太后已病了好几日,在宫中休养不曾让人探视。
孙竹息收到慎刑司李四儿差点被暗害的消息之时,太后险些没晕厥过去。
“这到底是谁的手笔?竟然敢污蔑哀家!咳咳!”
孙竹息赶忙上前拍着太后的后背一个劲儿地宽慰。
“华妃!此事皆由她而起!她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太后平复了呼吸,阴狠的眸光暗沉沉得却无焦距。
“照理来说不应该啊,华妃娘娘为何要与您作对?况且上次您责罚她便是因为她与李四儿走得近,照奴婢看,华妃性子一向刚烈又重权势,此次便是要去尚书府给她侄儿立威的......恐怕华妃是被人利用了。”
孙竹息早已揣摩了许久,自从上回华妃被太后惩罚,华妃时常给寿康宫送礼讨太后欢心,一如从前。
“你说的也有道理,华妃那个性子,加上年羹尧与隆科多素来不合,若她当真得知了真相,她势必要将此事捅出来,打压隆科多为年羹尧除去政敌。但,也有可能她忌惮皇上与哀家,这倒是无法定论了。”
太后深吸一口气,只觉后背发凉,若此事不是华妃,又是谁在背后针对自己?
若是华妃,自己的隐秘只有自己宫里头,这几个跟随自己几十年的老奴知晓,李四儿根本不知两人旧情,那她又如何得知?
“太后,皇后娘娘求见。”
太后正心烦意乱,皇后此行必是为了此事,她叹了口气,点头让她进来了。
“皇额娘,臣妾闻听华妃在外头闯了祸事,而皇上又动了气,臣妾心里没有了主意,还请太后做主!”
皇后入殿福了福便满脸忧惶地说出此时来意。
太后只是抿唇不语,只转眼瞧着那晾在一边的药碗,皇后会意,起身将那碗药端了起来,又亲自俯身用汤匙给太后喂药。
“你如今是皇后,得有些担当,若哪日哀家不在了,你若遇此事又当如何呀?”
“皇额娘教训的是,臣妾对此事知之甚少,况且,臣妾来时听说四阿哥拿着李四儿的供词去求见了皇上,臣妾心头烦乱的很,还请太后明示。”
“四阿哥......”
太后心念微动,转头又看向孙竹息,孙竹息又开口回话道:
“那李四儿未曾被害,便是因为四阿哥受佟佳小姐所托去慎刑司探望。”
“呵,倒是真巧了,四阿哥......”
“太后您是说?”
“太后娘娘,四阿哥求见!”
正当太后思忖着心中疑虑,宫人又报四阿哥前来,太后眉头微锁,眼下皇后便在寿康宫,倒是不得不见了。
皇后起身整了整衣裙,太后不曾出言让皇后避嫌,她便在太后身旁随侍着。
“给皇祖母请安!孙儿不孝,不该在祖母病中前来打扰,孙儿知晓若无太后从前护佑母亲,便没有如今的弘历。只是,此事事关母亲身世,孙儿若不能得太后证实,毕生都难以心安!求祖母成全!”
弘历入殿便是掀衣而跪,他高举着李四儿的供词,神情肃然又难过。
太后便知他或许已经知晓了李矜瑰身世,慎刑司那种地方,不吐露些真东西,便是想死也是不成的。
“你起来吧,关于李矜瑰,原本哀家想等你成家立室再告诉你,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倒是哀家好心办错了事。”
太后方才对弘历的疑心此时也稍减了几分,此时说起李矜瑰多少有些心虚,毕竟,李矜瑰是被她赐死的。
孙竹息递来那口供,太后打开粗粗过目,心头安定不少,看来这李四儿还算识相,并不敢攀扯出自己,这又才将事情缓缓道出。
“李家获罪,女眷沦为庶民,李矜瑰虽为嫡长女,但因是罪臣之女,也没有了从前尊贵的身份,年纪尚小,又为人清高不贪恋权财。而李四儿的母亲虽为妾侍,却是个心机深沉的刻薄妇人,她渐渐掌了家,只是这妇人为了女儿前程,暗中谋夺了李矜瑰仅有的几爿小店,又把李矜瑰卖入了宫中为奴。”
皇后闻言倒是暗自心惊,难怪从前皇上对这个粗使婢女着迷,差点都要将过世不久的姐姐忘记。
“当时李矜瑰有了身孕,哀家十分欢喜,只是当时正是九子夺嫡之乱,身为郡王的皇上因为宠幸了你母亲而被训斥,哀家也不免疑心,便暗中调查了李矜瑰身世,这才发现了李四儿。而李四儿当时又与隆科多暧昧纠缠,哀家为了大局考虑,这才成全了李四儿,谁曾想这李四儿同她母亲一般,竟然因为嫉妒之心暗害福晋呢。”
太后这般言辞,竟然是为了拉拢隆科多才成全李四儿入尚书府,弘历只是漠然地听着,来此一遭不过是走个过场,不让太后怀疑到自己头上而已,李四儿真正的供词早就在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