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站台。
拿起背包,祁同伟面向钟小艾,轻轻拥抱。
拥抱结束,又看向钟正国。
原本呢,今天的钟正国还有一场政治会议,可为了给祁同伟送行,他选择把会议推迟。
一个女婿半个儿。
钟正国是真没拿祁同伟当外人,送别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舍。
“同伟,陕甘天冷,风也大,别熬夜,也别逞能。”
“遇到难事,记得和家里人说,别一个人扛着。”
“还有,你大伯上次提议的事,你别放心上,我已经和他说过了,我儿子我做主,再说了,主政一方,同样是为国家服务,没有区别。”
说完,钟正国拍了拍祁同伟肩膀,沉声道:“一路保重!”
“爸,你也保重。”祁同伟张开双臂,和钟正国也拥抱了下。
说实话,钟正国的背很宽,满满的安全感。
就这样,在钟正国父女不舍的目光下,祁同伟踏上了去陕甘的火车。
火车轰鸣。
当车身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躲在人群中的钟正乾缓缓走了过来。
眼中同样带着不舍。
“大伯,你来送同伟,干嘛还藏着掖着,又不是见不得人。”
“哎……”钟正乾深吸一口气,“小艾,或许……我真的错了。”
“你本来就错了。”钟正国不悦道:“你要不是我大哥,我非得给你上一节政治课。”
“正国,我知道你心疼同伟,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程家有一大半的势力都在滇南,公安厅长这个位置,除了钟家人,谁还能坐镇?”
“就因为如此,才不能让同伟去。”钟正国继续道:“我知道你想加快程家的覆灭过程,可同伟不能当这把剑。”
“为什么?”
“我不允许。”
“我也不允许。”钟小艾接过父亲的话茬,“大伯,从小到大你最疼我,这个时候……你是不是也应该为我考虑一下呢?”
钟正乾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再说话。
见状,钟小艾开始撒娇,“大伯,别皱着眉头,容易老。”
“他老他活该。”钟正乾冷哼一声,“整天忧国忧民,还想把同伟往前线送,这个大伯,不要也罢。”
“爸,过了。”
“什么过了,他才过了。”钟正国火气一直很大,“同伟现在是去了陕甘,可你的好大伯在他埋了一棵种子,保不齐哪天……这棵种子就能在同伟心里生根发芽,踏上滇南的道路。”
“正国,你这话可不像一个共产党员说出来的,滇南虽危险,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为什么不是钟家人呢?”
“嘿,倒反天罡,你在给我这个zy政治部主任上政治课?”钟正国声音大了起来,“别以为你是我哥就了不起,今天我还不给你面子了,我告诉你……想让同伟去滇南,做梦!”
眼见兄弟俩又要吵起来,钟小艾连忙开始当和事佬,“爸,大伯,大庭广众下,你们想干什么?一家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小艾,你这是拉偏架!”钟正国不开心了。
钟正乾也不开心,“正国,你……思想觉悟越来越低。”
“不听你话,思想觉悟就低?”钟正国继续反唇相讥,“少给我摆官僚主义的臭脸,你要看我不爽,去zy参我去啊……我等着你!”
说完,钟正国拂袖离去。
钟正乾被气得不轻,脸色煞白,好半天才摇了摇头,“小艾,你爸真混蛋。”
“大伯,你消消气,我爸也是担心同伟。”
“那我就不担心吗?我也把同伟当做自己的孩子!可家和国之间,得有立场啊!”说着,钟正乾嘴角就抽了起来。
连身体都开始颤抖。
昨天的时候,他和秦怡然又提到了这事,可话赶话,就赶到了钟离那。
秦怡然指责他或许迂腐,不把孩子当一回事,才导致了钟离殉职。
边说,还边哭,毕竟那是她的骨肉。
钟正乾哑口无言。
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如今眼眶都是红红的。
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错。
因为在他心中,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可目前来看,整个钟家,都没人支持他。
这一刻,他怀疑自己错了。
可又不知道错在哪……
……
另一边。
来到陕甘后的祁同伟,开始每天上网,实时了解滇南的现状。
可诧异的是,半个月过后,滇南的公安厅长的位置,依旧空在那。
冥冥中,他猜到了什么。
随后,他找到了方小海,让他用暗网的途径,查了一下金三角现状。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差点让方小海吐了。
暗网上,金三角的一切都是那么血腥。
甚至……能看到比斩首更残忍的画面。
可以这么说,一条边界线,就是两个世界,咱妈把咱们保护的太好,根本体验不到人心之恶。
但有些人,总是作死,想把金三角有些东西,通过边界线,带到国内。
因此,边防战士和缉毒警察,就是一道屏障!
正因为有他们在,那些魑魅魍魉,无法染指滇南一寸土地。
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就在前两天,又有两名卧底殉职,连家里人都躲过一劫。
看到这些,祁同伟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通过暗网越查越深,才知道,如今的金三角,尤其是缅北那一边,被一个叫“查哈”的神秘势力占领。
而且,这个势力很可能来自国内。
“祁市长,你这几天,天天查暗网,能睡得着觉吗?太恶心了。”
“你觉得恶心,我也觉得恶心,可你知道吗,金三角就在咱们滇南的另一边。”
“知道啊,不过金三角是金三角,滇南是滇南,就算相邻,也是两个世界。”
“哪有两个世界,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罢了。”祁同伟点燃一支烟,双眸明暗不清。
“祁市长,你说的是滇南的缉毒警?”
“不止缉毒警。”
祁同伟再次道:“上千公里边界线的和平,是用生命堆出来的,知道滇南的公安厅长一职为什么空着吗?”
方小海摇摇头。
“因为上一任的公安厅长,殉职了!”
方小海一怔,嘴巴张张合合,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就在这时,电话响起。
是芮小芳。
拨下通话键,对面是老女人不耐烦的声音。
“祁市长,都回陕甘半个月了,也不来省里找我,怎么?副省级城市的常务副市长不要了?还是说,给你升官,我还得求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