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裴静开着车,将另外三人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也是她工作的地方。
目前来说,国安部给裴静安排的任务很重要,也很特殊,不能大张旗鼓。
为了掩人耳目,裴静就租了个农家院。
农家院和窑洞比起来,僻静许多,住起来也要舒服很多。
“随便坐,别客气。”
裴静搬来了几把椅子。
又泡了三杯茶。
“谢谢裴小姐。”赵东来接过杯子,四处张望了会儿,“对了,祁厅什么时候过来?”
裴静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快了,最多还有十来分钟。”
一个院子四个人。
赵东来心思最活跃,他知道裴静不简单,可他不明白,国安部为什么要在陕甘安插这么一个人?
有什么目的吗?
好奇归好奇,可他不敢多问,毕竟……好奇害死猫。
真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有人说。
和赵东来比起来,朱见山叼着烟,心思单纯很多。
怎么说了。
朱见山退伍前,就是部队里的班长,身手了得,后又在公安局待了一段时间,学到了很多东西。
再后来,他就被祁同伟借给了国安部。
跟在裴静身后,他可没闲着,脏活累活抢着干,嘴还很严实,不该问不问,不该说不说,毅力和信仰都十分坚定。
还很听话。
这种人,裴静很喜欢。
就在前几天,裴静向祁同伟建议,如果可以……她想让朱见山转正。
她说的转正,可不是公安局,而是国安部。
这事,祁同伟自然乐意。
他了解朱见山,这种人进了国安部后,肯定是一把快刀。
院子的另一边。
范小梅独自坐在凳子上,双手紧紧握着手机,腿抖个不停。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和惶恐。
哥哥失踪了,这对她来说,就等于天塌了下来。
更关键的是,哥哥还被扣了帽子。
外界都在传闻,范标是携款潜逃,可范小梅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她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她了解他。
换一句话说,就算范标携款潜逃,也不可能把她独自留下。
再加上今天见到的大光头,范小梅隐隐感觉到……哥哥可能出事了。
她很难。
以前,都是范标照顾她,把她安排得好好的,甚至不用她操半点心。
现在,范标失踪了。
她又能为自己哥哥做点什么呢?
什么也做不了。
无助感充斥全身,捶打着她每一根神经。
“咯吱……”
十分钟后,院子大门被推开,祁同伟拎着两大包卤菜走了进来。
显然,他还没吃饭。
众人也没吃。
见到祁同伟,赵东来一个小跑,迎了过去。
“祁厅,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祁同伟拍了拍赵东来肩膀,“这一趟辛苦你了。”
“为祁厅做事,不辛苦。”
“好。”
祁同伟点点头,转头又看向裴静,“大家都没吃饭呢吧。”
“嗯,要不,你请大家下馆子?”
“我菜都买回来,下什么馆子。”说话间,祁同伟掂了掂手里的卤菜,“有牛肉,驴肉,还有些素菜,你只要煮点饭就好。”
裴静笑了,“米都没有,哪有饭?”
祁同伟一脸黑线,“难道,你平时都不吃饭的嘛?”
“我一个人,方便面就可以对付了。”
“真特么懒。”祁同伟把车钥匙丢给朱见山,“朱队长,拜托你买一些面条回来,够五个人吃就好。”
“没问题。”
朱见山接过车钥匙,离开。
一个小时后。
在朱见山的捯饬下,香喷喷的油泼面上桌。
陕甘菜不入流。
可陕甘的油泼面面,真的很棒,再配着卤菜……味道一绝。
“朱队长,你手艺可以啊。”裴静往面里加了一点辣椒,“要不这样,以后你给我做饭,我包你一顿吃,再给你申请额外奖金。”
“不行,不行,家里婆姨不允许。”显然,对于一个结过婚的男人来说,老婆最大。
“呦,看不出来,朱队长还真顾家。”裴静莞尔一笑,“是个好男人,值得祁厅学习。”
“你说朱队长,就说朱队长,干嘛扯上我。”祁同伟不开心了。
在他看来,自己也是个好男人。
不能被污蔑的。
赵东来今天的胃口也不错,一碗面下肚,又吃了很多牛肉,有点武松范。
放下碗筷后,他掏出烟,散了一圈。
“祁厅,你这边还缺人不?”
赵东来终于切入主题。
祁同伟知道他想说什么,放下筷子,笑了笑,“怎么?在李局手下不开心?”
“也不是。”赵东来轻叹一声,“最多十一月份,李局就要去北疆,投奔肖书记了,我级别不够,插不上那一手。”
“原来如此。”
祁同伟点点头,理解赵东来的难处。
当初,汉东风起云涌时,李清水选择站队,成为了肖鸿运嫡系。
后来,汉大帮事件后,肖鸿运沉淀了一段时间,去了北疆,任职省长。
级别虽未动,职权微调,从一把手,变成了二把手。
算zy对他小惩大诫。
风头过了,肖鸿运没有忘了李清水,也正巧,北疆的哈丽市缺一个政法委书记。
举贤不避亲,在肖鸿运的力荐下,李清水成功补上了哈丽市政法委书记这个坑。
官场上,背景是相当重要的一个因素。
李清水一走,赵东来就失去了靠山石,将来……可能就止步不前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珍惜眼前的机会。
“祁厅,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我的信仰你也是知道的。”
“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
“绝不让你和国家失望!”
祁同伟知道赵东来在表忠心。
可这事,不是他一堂,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决定的。
“东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这样吧,明儿我去省里组织部一趟,看看……能不能帮你某一个差事。”
“可咱们先说好,如果不成,你可别怨我。”
有些事,不能强求。
得看机缘。
祁同伟能做的,也就是去省里问问,成了最好,不成……算赵东来倒霉。
话说到这,赵东来举起茶杯。
双眼泛着感激泪光。
“祁厅,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他这一举动,倒把祁同伟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能端起茶杯,敷衍一下。
赵东来的事先放一边。
饭桌上,大家的碗里都空了,唯独范小梅的碗里,面条几乎没动。
从始至终,她没怎么吃东西,也没怎么说话,垂着的眸子……
良久,她抬起头。
“祁市长,我哥……他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