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伟,你知道吗?很多地方不是汉东,更不是京州,贫穷的不止是生活,还有思想。”
“还在为丫丫鸣不平?”
“算是吧。”
梧桐大道上,钟小艾挽着祁同伟的胳膊,不急不慢地走着,思绪也飘的很远。
“其实,大学三年,我每年都会抽出一个月的时间,到陕甘贫困地区支教,体验那里的生活,说实话,那里真的太苦了,到处土坡和黄沙,很多人的思想,还停留在旧社会。”
“你去贫困山区支教?”祁同伟停下脚步,有些不可思议。
“没骗你!”钟小艾继续道:“从大一到大三,我每年都去,其中还发生了很多好玩的事儿,想听吗?”
“说来听听。”
“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去支教,结果被镇长家的傻儿子看上了,说要把我娶回家,当婆姨。”说到这,钟小艾自己都笑了。
“然后呢?”
“我当然不同意,结果第二天,镇长就把我堵在了学校,让我和他儿子就地拜堂成亲,再给他生一个大孙子!”
“这么疯狂?”
“就是这么疯狂,当时我整个人都傻了,最关键是,当地的村民好像习以为常,有人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吃喜糖。”
“那最后呢?”祁同伟感觉口干舌燥。
“最后啊!”钟小艾扬起头,“最后就是我三叔过来了,带着几百个武警,真枪实弹过来了!”
“钟司令员?”
“嗯,如果不是我三叔在陕甘,估计我真就是那个傻子的媳妇了。”
祁同伟长舒一口气,“既然如此,为什么接下来的两年,你还要去那支教?”
“因为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钟小艾认真起来,“富饶的汉东也好,贫穷的陕甘也罢,都是祖国的河山!地分南北,国无南北,想改变一些地区贫穷的现状,就得从他们的思想上开始,所以,我选择去支教。”
“有用吗?”
“当然有!”钟小艾颇为自豪道:“至少,那些孩子们的思想在改变,他们变得有礼貌,变得更阳光,还会认真地叫我一声钟老师!再过个一二十年,等那些孩子长大后,他们也会把我传授的思想,教育到下一代!当思想不再贫穷,那些地方,早晚都会富饶起来。”
说这话时,钟小艾的双眸,熠熠生辉。
她的思想和觉悟,祁同伟自愧不如。
从上一世开始,祁同伟的眼界,只在汉东这一亩三分地。
现在想想。
窄了!
和钟小艾比起来,眼界和心胸都窄了!
……
走着,聊着。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麦当劳。
两人走了进去,祁同伟先去点餐,钟小艾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家麦当劳刚开不久,人流量却不少,等了半天,祁同伟才取到餐。
今天他算奢侈了一把。
两个汉堡,两袋薯条,两个三明治,四个鸡翅,还有一大袋甜品……
“同伟,你疯了,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有钱了,不怕。”
“有钱也得省着花,还有,你现在是县长,作风上可不能给有心人抓到把柄。”
“放心,我的每一分钱,都能经得起雷霆二局的审查!”
“油嘴滑舌!”钟小艾轻轻一笑,后又想到什么,开口道:“同伟,我回京后,没人在你身边盯着你,你工作时,一定要注意安全,赵瑞虎的死是个开端,但绝对不是结束!zy对此次事件,也极为重视,包括赵立春在内,汉东很多官员,都已经被zy盯上,这段时间,你切记谨慎行事,还有,别和肖鸿运走的太近,也别和汉大帮过多纠缠。”
祁同伟点点头。
他不是傻子,钟小艾不能说的太明白,可也够清楚了。
汉东暗流涌动。
想要不卷入纷争,就不要站队,保持中立,就错不了。
至于其他的,zy会出手。
包括祁同伟这次遇袭,明面上是蒋辉背锅,可谁是黑手,钟小艾也清楚。
这事不会善罢甘休,等的就是一个契机。
“同伟,还有一个问题,我想听下你的意见。”
“什么问题。”
“将来,有没有考虑去其他地方发展?”
“比如呢?”
“更好的京城,或者更差的偏远山区。”
“谁的意思?”
“我不想骗你,是我父亲的意思。”钟小艾正色道:“我父亲说了,汉东的水太深,怕你陷进去。而且,长期在一个地方任命,不能让你快速成长,所以让我问一下你,有没有其他打算,他可以安排。”
祁同伟由衷地笑了笑,“听钟主任的意思,已经认可了我这女婿?”
“什么叫认可?”钟小艾嘟囔起嘴,“又不是旧社会,你一个县长,还要谁认可吗?我认可你,难道还不够吗?”
“够了够了,有小艾同学的认可,那完全够了!”祁同伟笑容灿烂。
“那你的想法呢?去或者留?”
祁同伟想了想,轻声道:“钟主任的好意,我心领了!离开汉东,也是早晚的事,不过,不是现在,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
“等金山县好起来。”祁同伟眺望窗外,“我的家庭条件,你应该知道,当初能上大学,全靠乡亲们支持,如今县长没当多久,也没给家乡带来多少建设,若现在离开,总感觉缺点什么!还有一点,我在县长的位置上,还没有什么建树,这时离开,恐怕会引来非议。”
“懂了。”钟小艾点点头,“你的想法,我会如实和父亲说,咱们还年轻,也能等的起。”
“小艾,谢谢你的理解。”
“我不理解你,谁理解你?”钟小艾理所当然道。
就在两人闲聊谈话间,一阵嘈杂的声音,在隔壁桌响了起来。
叽里呱啦全是鸟语。
倭人?
祁同伟轻轻皱眉,特么的,吃一个饭,竟然还能碰上几头鬼子,真是扫兴。
比起扫兴,钟小艾已经微怒,原本温柔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杀气。
“怎么了?”
“小鬼子在骂人!”钟小艾看向隔壁桌,怒气值还在上升,“我学过日语,谈不上精通,可最基本的交谈,还是能听得懂。”
“他们在说什么?”
“说咱们华国人是臭虫,笨猪……”钟小艾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