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我与陆临先回去。”苏清河起身道别,陆临紧随其后。
云老太依依不舍地将人送到门口,清楚他们有事要忙,也就不说将人留下的话。
罗环见到两人跨出门槛,忙从驾驶位下来打开车门,朝云老太几人大咧咧笑着。
“荣姨,家里最近吃的、喝的都要多加注意,提防有人动手脚。”苏清河面容严肃,低声交代,“无关紧要的人来拜访,一律借口回绝。”
“也就这周的时间,劳烦你多上心。”
荣姨立马点头应下,“小姐哪里的话,都是我应该做的。放心吧。”
“清河不担心,我心里有底。”云老太轻拍着苏清河的手背,露出几分笑意,“当年在帝都,家族之争各种把戏都见过。”
“逃不出我老婆子的火眼金睛。”
话落,云老太缓缓松开苏清河的手,朝外看去,“回吧,再晚不安全。”
“好,你们早点休息。”苏清河朝几人微微颔首,领着陆临走下台阶,俯身坐进车内。
随着罗环启动车辆离开,另一辆装着焕彩的皮卡紧跟在后面。
庞大的黑布将焕彩完全笼罩在内,金色的枝干与叶片都藏匿在黑暗之中,让人无从辨别是什么东西。
视野中再看不到车影,云归搀扶着云老太转身往回走。
“这丫头,当真是忙。”云老太不禁感慨,心中思绪万千,“云归你待会就把投资款打过去,这事得好好办。”
“我知道,您放心。”云归回答,顺势说起其他。
“我们名下的资产都盘点清楚了,除去一些与云家紧密相关的,剩余的我都列个表。”
“您给掌掌眼,划一部分在清河名下。”
一旁的荣姨微微垂首,自觉地避开视线,将人送回厅内后,便退了出去。
晚间微凉的风,吹拂着院子,暖色调的廊灯照亮脚下的路。
返程路线与来时不同。
罗环后怕地主动升起中间的挡板,驾驶车辆在首都的范围内兜圈子。
身后的皮卡也不见,各自在不同道路上转悠。
确定没有尾巴跟随后,才悠悠驶入地下车库。
厚重的大门落锁,牢牢保护着这片区域。
陆临与苏清河回到时,焕彩已经摆放在库房中,毕川剪取样本到实验室,正在与周老研究。
“老大、陆先生。”
“九爷、苏小姐。”
厅内,大家都还在忙碌,见到两人进来,各论各的。
招呼声不断。
苏清河微微抬手示意,脚步未停,径直朝着临时实验室走去,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陆临看见罗环欲言又止的模样,低声与苏清河说,“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好。”苏清河没有追问,迈步继续往前。
陆临站在角落,落在脸颊的光线不足,衬得面色极其阴沉,眸光难辨。
“陆夫人燕芸与燕平,是亲姐弟。”罗环将调查结果复述,眉头紧皱,“今天在家里闹得凶,说要见您和燕平。”
陆临周身寒气重重,整理袖口的动作一顿,似乎没想到这两人真有血缘关系。
“两人是燕家夫妇在外捡到的孤儿,正好两人没有生育的打算,就瞒下众人,借着外出多年的空档遮掩,说是自己生的。”
“为了不露馅,燕家夫妇带着两人在外继续生活了三年,培养出感情后才回的家。”
“但是燕平那个时候再次被拐,机缘巧合下就到了华晖兴身边。”
“燕平是一年前主动联系上陆夫人的。”
罗环快速说完情况,感觉身旁的气氛变得更加凝固,于是大气不敢喘。
“短时间,我与燕平都不可能同她见面。把人控制住,你知道该怎么做。”
陆临眼神冷若冰霜,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周身气势骇人。
罗环擦了把根本不存在的汗,询问,“万一她动手自杀,手下们该如何?”
这位陆夫人的操作,陆临手下大将都有所耳闻,上次还割腕自杀来着。
冷哼声轻轻响起。
搅动一方寂静。
“不管。”陆临指腹在表盘上轻轻抚摸着,微凉的触感让他思绪清明。
“带话给她,她以什么方式反抗我,燕平就会遭受双倍的痛苦。”
“她动刀伤一下,燕平身上就会多两个血窟窿。”
罗环当即垂眸,避开陆临冷冽的视线,匆匆领命下去安排。
陆临冷冷嗤笑一声,被人当枪使还蠢而不自知。
将陆依柳卖了这笔账,还没算清楚,燕芸此时与陆临叫板,心中还是一阵害怕。
听到传回来的消息时,燕芸瞬间瘫软在地,眼神涣散,呆呆地看着地板,就连陆伯鸿的呼唤也充耳未闻。
意料之中,陆临不会来见她,也不会让她见到燕平。
意料之外,陆临的态度极其强硬,再没有早年间对她的恭敬。
“哈哈哈……”
燕芸好似陷入癫狂,唇角扬起夸张的弧度,大声笑着,眼里却滴落泪珠,双手猛捶地面,一下又一下。
陆伯鸿好几次上前劝阻,都被力量爆发的燕芸推倒在地。
门外,那个独眼保镖大步走进,死死钳制住燕芸的肩膀,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燕芸被他眼中深不见底的幽暗吸进去,动作逐渐停下来,愣愣地看着他,好似认不出是谁。
月亮高悬,时不时有厚厚的云层飘过,将月光遮挡。
屋内灯火通明,陆临散去身上烟味,才推门走进临时实验室。
此时,苏清河长袖半边被剪掉,左臂伤口完全袒露在外,格外明亮的灯光下,伤口纹理变化清晰可见。
毕川和周老偶尔移动灯光,方便观察得更仔细些。
苏清河浅浅阖眸,呼吸平稳,听闻熟悉的脚步声,一抹烟草味钻入鼻尖,她才侧眸看了眼来人。
陆临迈着平稳的步伐走近,眉宇间残留着丝丝冷意,在苏清河另一侧站定,并没有打扰另外两人。
苏清河抬手抓住陆临手腕,指尖轻轻摩擦着。
陆临心头的烦躁渐渐平息。
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彼此已经十分熟悉,那点情绪变化自然逃不开苏清河的眼睛。
陆临沉腰,单膝跪在苏清河身侧,视线平视,眼中闪过迷茫。
苏清河手掌移动位置,纤细的手指插入陆临发梢中,轻柔地抚摸着。
她大概猜出是因为什么事。
碍于外人在场,两人便没有说话。
但,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