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两人走了许久,越来越宽的暗道内再度出现水,也有了回音更大的滴水声。
“九九,前面有光。”
忽然,墨子衡提醒了一句。
其实白九九比他更早发现光亮的来源。
但她没有感觉到危险,所以就没有开口。
白九九停下脚步打量起四周来,墙壁上的花卉图案没有了,变成一幅一幅雕刻出来的美人图。
每一幅图都没有五官,但身姿婀娜,柔软无骨。
没有五官的美人图除去脸,微妙微翘,画得极好,极有水平。
“快到了,就在前面,继续走吧。
我的时间不多了。”
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墨子衡也听见了。
他急忙走到白九九身前,戒备十足的打量着四周。
奈何什么也看见。
“滴答,滴答!”
清脆的滴水声不断传来,敲击着人心。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都能听得很清楚。
“谁在说话?”
墨子衡沉声问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有回音。
白九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紧张,这里面没有危险。”
墨子衡还是没有放松,将她护在身后。
“没事的,相信我。”
白九九的心有些温暖,声音软和了许多。
她笑着走到墨子衡身前,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笑着道:“真要有事,你也保护不了我啊。
跟我来吧。”
声音落下,单手背着一步步走在前头。
墨子衡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在少女挺拔的背影后,只露出一抹笑意,缓步跟上。
两人又走了一阵,往下倾泻的路变成了直行。
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一个宽大的空间中。
这里面点着九盏长明灯。
有两副石棺,一张供台,石棺前面是一个腐朽的蒲团。
这里面很冷,哈气成冰。
短短片刻,两人的眉毛头发,就连眼睫毛都变成了白色。
外面的天气很热,要是放在蓝星,还是短裤小体恤的时代。
但在这里,冷得牙齿直打颤。
白九九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墨子衡急忙脱下外衣给她披上。
白九九没有拒绝,而是手凝法诀,让他眉心一点,那种蚀骨的寒意便消失了。
墨子衡心中很温暖,原来九九还是关心他的,
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看了看白九九,说道:“谢谢。
这里是什么地方?
怎么会有棺材?”
白九九道:“看样子像是一个墓室,这里面的东西你别乱碰,跟着我。”
墨子衡点头:“好!”
白九九打量一番四周,目光落在供桌那边,锁定了一个半人高的雕像。
这个雕像龙首人身,衣服看上去十分华贵,模样和蓝星一些地方供奉的龙王有点像。
只是雕像小了许多。
两口石棺并排而放,没有棺盖。
她走到供桌前,微微拱手,对着雕像说道:“是你让我来这里的?”
不大的空间里传出一声叹息,很是虚弱:“是我。
终于等到有人来了。
在晚一些,我恐怕就要消散了。”
这声音无比沧桑,带着浓浓的疲惫。
白九九眉头一挑,这里还真有龙神,这朱家到底有什么大造化?
“说吧,你口中的真相如何?
那魇魔又是怎么回事?”
白九九问道。
龙神雕像上出现一股青烟,慢慢凝聚成一道人影。
他走到其中一口石棺前看了下去,眼底竟然出现一抹化不开的柔情。
趋于透明的手伸出,轻轻抚摸棺中的尸体,声音带着无尽落寞说道:“千年了,我苦苦支撑了千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花娘,我就要消散了,你会原谅我吗?”
说话间,仰头发出一阵苦笑声。
“你把她放出来吧,千年时光,是我负了她。”
白九九有点懵,问道:“她是谁?”
虚影收起情绪,说道:“花娘。
也就是魇魔。”
白九九恍然,拿出符纸一丢。
被收入其中的魇魔顿时出现。
黑色的魇气,红色的衣服,显得十分诡异。
黑红之间夹杂着邪恶的气息。
魇魔出来后就瘫软在地,不是怕的,而是在符纸内,比被小凤夹在翅膀下难受的关系。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缓了片刻,才发问。
那道半透明的身体看着她,眼里都是激动之色。
他想上前抓住魇魔,似乎又不敢一样,试探好几次,都没有往前走一步。
白九九也不摧,反正都来这里了,迟早会知道这两者之间的秘密。
她好奇的是,半透明的身影看上去并不是传言中的残留的龙神本源。
而是一道完整的神灵本源。
在白九九的认知里,神,是没有情根的。
所以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两个家伙身上的因果很重,不用一些手段。
白九九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
而她恰巧不想用什么手段。
这种场景明显和她之前猜想的不一样,魇魔也不是朱流光口中,朱家老祖先辜负害死的女子。
很显然,魇魔与这道神魂有牵连。
这就狗血了。
难不成龙神救了朱家先祖,他庇佑世家子孙一说,也是空穴来风吗?
这个想法一出,白九九就有些期待了。
找个舒适的地方坐了下来,墨子衡就像守护神一样,站在她的身旁。
魇魔看了看这个地方,恢复自由后,她的眉头始终是拧着的。
她在看那道半透明的身影。
死死的盯着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半透明身影也在看她,面带苦涩的微笑,身躯轻轻的颤抖着。
似乎很激动。
他的眼里都是柔情和愧疚,浓到化不开。
“你是谁?
我怎么感觉认识你一样?
这里还有点痛。”
魇魔起身走向半透明身影,一步一步靠近,还用手捂着心口说道。
她的眉头锁了起来,紧紧的。
虚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发出一道颤抖的喊声:“花娘,我终于见到你了。”
声音中都是欢喜和苦涩,半透明的脸上,眼里,竟然续着雾气。
“花娘?”
“唔……头好痛。
花娘是谁?
我是谁?
你又是谁?”
魇魔一连发出几个问,半透明身影疾步上前,伸出双手想要碰她。
却在半空中停下,喃喃道:“记不得也好。
少了许多痛苦。
花娘,是我对不起你。”
说话间,他的身体闪了闪,似乎要消散了一样。
白九九发现,这家伙的眼睛一直盯着魇魔,不曾离开过半分。
只见他在魇魔抱着头不停的自问时,忽然伸出手,打出一道青光进入她的身体。
魇魔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跌坐在地,身子摇晃几下,竟然晕了过去。
白九九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魇魔是厉鬼所化,早就没有了人的七情六欲。
她死后诞生成魇的时候,留下的本能而已。
但这只魇魔似乎与众不同,非但没有杀过人,还会晕倒。
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