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流光听到车夫的话后,猛的站了起来,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一样,直直的走向白九九来的方向。
直到见着人,他才恢复了一些生气,脸上出现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声音沙哑的开口:“小天师,我以为你不来了。”
说话间眼睛都红了,周围路过的人见到他这样,一个个露出好奇的神色。
白九九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家伙经历了什么?
面无血色,嘴唇干裂,双眼猩红,看样子要哭了似的。
她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
为何这副样子?”
车夫一脸复杂的解释起来,朱流光则是满脸忏悔,说起了自己做过的一些混账事。
白九九本来没兴趣听的,朱流光身上有很多冤孽债,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把罪孽赎清。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的孽债自然有还的时候,自己无能为力。
这一次只为救他儿子。
等朱流光几乎把他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后,朱家也到了。
这是一处五进的大院子,比不上姚家,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门庭。
朱红大门敞开,两名家丁守在外面。
一对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坐落在大门外,对面有一棵柳树,树后面是贯穿清平镇的河。
只不过河水干枯,河床都快露出来了。
进门后是一片枯萎的花圃,中间小径直通前院,男主人平时接待客人,谈生意,都在这里。
朱家人事比较简单,他没有妾室。
父母都在,还有一个弟弟,已经娶妻生子,也住在这个院子里。
朱流光领着白九九去了前院儿子居住的地方。
五进的大院前后分得尤其清楚。
前面共有三个独立院子。
一个是朱流光的居所,一个是他儿子的院落。
另外一个闲置,没人住,平时用来待客什么的。
后院有四个小院落,最大的那个是她夫人的地盘,两个是只朱流光女儿的居所。
剩下一个个都没有住人,因为没有妾室的关系,闲置了。
在最西面,还有两个稍大的院落,朱流光父母住一个,剩下一个是他弟弟一家的。
整体上来看,朱府很大,五进有些宽了,但朱流光介绍说,因为这里风水好,后面按照原有的格局扩大了一倍,却没有改格局。
好在府内人口简单,不用分那么多进出的地方,也没有不方便。
白九九不太理解古代人的大宅子,觉得太大,走一圈都费劲,所以她有听没在意。
几人一路前行,并未停歇。
然而就在跨过一道圆形拱门时,一声凄厉的哭喊忽然传来,声音之大,简直吓死个人。
那声音是个女人的,哭喊的好像是朱流光的妻子。
“儿啊,我的儿啊……”
朱流光身子一颤,顿时软了下去。
好在白风薛林扶了他一把,人没有倒地。
白九九也是一惊,昨天她给了朱流光一道符,只要不被女子碰到,不会有事的。
就算他儿子死了,魂魄被阴差拘住,白九九不来,阴差也带不走。
现在这道哭声是几个意思?
为何会是女人的?
白九九抬手掐指一算,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看着朱流光冷冰冰的开口道:“朱老爷不信任我,大可不用请我来。
昨日我便说了,我的符,不能让女人碰,现在是什么意思?”
朱流光神色恍惚,心口剧烈的狂跳着。
语无伦次的说道:“没让女人碰,小晨屋里的下人,我都换成了男的。
除了我妻子,别的女性都不让进。
小天师,刚刚的声音是我妻子的,求求你了,帮忙看看我儿怎么了?”
白九九眉头紧锁,她算了一下,就在刚刚,有女人碰了她的符。
如果没算错的话,朱流光儿子的身体,一定被符烧黑了。
能不能救回来,她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我不敢保证,不过现在你儿子还有一丝气吊着,现在也不是难过的时候,快带我过去。”
朱流光急忙挣扎着甩开薛林和白风的手,几乎是一步一匍匐的往前滚去。
好在薛林和白风的手快,一路上拉着他走。
很快就来到了朱晨的院子,十几个家丁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外,屋内妇人的哭声还在继续。
白九九一把拉开朱流光,第一个冲进屋里,见到里面的情况后,她气得差点骂人。
只见一个少女正在穿衣,面色白的吓人。
浑身颤抖着正从朱晨的床上下来。
除此以外,还有四个跪在地上的丫鬟,一个中年妇女,趴在浑身焦黑的朱晨身上。
白九九看到这种情况,就想起了古代一些大户人家男子卧病在床,不想着寻找名医医治,反而急着让快要断气的男子留下后代的事情。
她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说道:“真稀奇,只有希望家人好好的,没有想着让他快点死的。
这位夫人,和这个小姐,你们和床上的男子有深仇大恨吗?”
说话间,单手凝结法印,一道玄光飞射而出,落在朱晨的眉心。
哭喊的夫人见状,急忙扑了过来,抓住白九九的手,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是谁?
对我儿做了什么?”
白九九一把将她甩开,夫人站立不稳,摔在地上。
这个时候朱流光正好进来,他没看妇人,目光落在床上漆黑的人身上。
见到儿子的模样,和才下床的女子时,朱流光面目狰狞,咬着后槽牙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女子吓得不敢整理凌乱的衣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低着地面,身体不停的筛糠。
那妇人似乎在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做了什么,身体一垮,整个人如坠冰窟。
“我不是有意的,不是……
不是有意的。
春梅说,愿意给晨儿留后。
我就……就答应了。
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忘了,女人不能碰符。
老爷,想想办法,救儿子,救儿子啊。
我愿意去死。
呜呜,我不是有意的。
只是忘了,忘了……
不对,不是我忘了,是春梅,她想给儿子留个种。”
妇人像是疯魔了一样,六神无主的说着话。
一会儿爬向朱流光,一会儿爬着去那个女子身旁。
她的话就像一把尖刀插进朱流光的心口,痛得他想死。
白九九坐在床边,将玄力罐入朱晨的身体,感应他的气息。
很微弱,心脏跳动极其缓慢,并没有死透。
而他的身体中,居然只有一魄,其他的魂魄不会知道在哪里。
不仅如此,朱晨身体里有很浓郁的墨香,十分的奇怪。
她在朱晨眉心,胸口,四肢,以及肩膀。人中之地分别画了符箓,这才起身看着朱流光道:“先别难过,你儿子还有一口气。
好在我来了,再晚一些,回天乏术。
现在朱老爷应该问一问这位姑娘。
为何要害你儿子。”
朱流光闻言,顿时活了过来。
目光落在春梅身上好一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