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之内,数十个身着袈裟的和尚坐在蒲团之上,诵经声音不绝于耳。
云昉望向里间依旧脸色苍白,神态萎靡的云熠,问道:“大皇子为何久治不愈?你们若是治不好他,朕要你们所有人给大皇子陪葬。”
此话一出,所有僧众立即噤若寒蝉,候着的太医们纷纷跪下请罪。
沐文瑶看着这一幕,心中冷哼。
别人见云昉如此气愤,还当他是担心大皇子的身体,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厮对他们母子三人可是薄情的很,他就是不想让云熠被水鬼缠身的传闻传出去。
他怕被文武百官知道了,怕坊间议论他皇位来的不正,上天降下惩罚,报应到自己儿子身上。
“陛下,大皇子乃是被邪气侵体,贫僧等诵经可保大皇子性命,但若想要让大皇子痊愈,怕是只有蓄发出家三年,祈求佛祖保佑。”
静慈大师走上前说道,他在皇寺做了多年的主持,深得之前多位君王的信任,故而云昉对他还是有几分礼遇的。
“不可,我儿怎么能出家做和尚?”不等云昉说话,沐文瑶率先开口拒绝道。
“贤妃,不可对大师无礼。”云昉面露凝色斥责道。
可沐文瑶早就和他恩断义绝了,怎么可能还在乎两句驳斥。
“这老和尚分明就是被傅棠那个贱-人收买了的,你们费尽心力的把我儿送去寺庙,到底意欲何为?”沐文瑶上前,指着静慈大师怒问道。
傅棠刚进来,便听到沐文瑶的栽赃。
“贤妃姐姐说这话有什么证据?静慈大师深得先帝和陛下信任,又岂是我能收买的?”傅棠冷声质问道。
“即便你没收买了他,难道你不会收买寺庙里其他人?届时我儿遇险,倒是如了你们母子俩的心意。”
沐文瑶毫不掩饰对傅棠的敌意,从傅棠抢了她皇后之位那日起,她们就已经势如水火了。
而面对这样的局势,云昉不说加以阻拦,反倒是有乐见其成的意思,故而此刻才会任由沐文瑶对傅棠不敬。
云熠躺在里间的床上,听着外面的吵闹,嘴角弯了弯,露出一抹笑意。
剧情里有许多云昉和傅棠感情至深的描写,但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人更像是利益共同体。
云昉扶持傅家,去对抗朝堂上的那些世家大族,而傅家靠着云昉的宠信平步青云,双方达成双赢的局面。
“贤妃这般担心,不如跟去寺庙亲自照顾?”傅棠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手无缚鸡之力,遇到歹人根本无力反抗,我看你就是想要让我们母子都在皇寺遇险。”
傅棠闭了闭眼睛,不愿意去理会沐文瑶的胡搅蛮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今日算是体会到了。
“贤妃放心,云熠乃是大皇子,天底下有谁敢对他不利?你若还是不放心,朕会派御林军在寺庙守护。”眼见傅棠不再争吵,云昉终于开口说道。
“不行,我要让沐家护卫去保护。”
云昉的提议也被沐文瑶一口否决,就差直接说出不信任云昉,不信任御林军的话了。
“都随你。”
若不是沐家有个在外面打仗的,云昉也不会任由沐文瑶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一年前登基之时封侧妃傅棠为后,正妻沐文瑶为贤妃,朝堂上虽有人反对,但却也顺利进行下去了。
可谁能想到,刚刚登基不到三个月便有边境来犯,是沐文瑶的胞弟沐廊力退敌军,这也就给了沐文瑶屡次冒犯云昉的底气。
傅棠没有错过云昉眼眸中的那一抹寒光,有道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只看沐文瑶如此放肆,云昉便不可能放过沐家,更别说沐廊手握兵权,在军中颇有威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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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沐文瑶的吵闹之下,傅棠没有能够插手云熠前往皇寺蓄发修行一事,所跟随保护的都是沐家的护卫。
把云熠送到皇寺后,只留下两个伺候的人和护卫,其他人都要回去。
云斐依依不舍,再次后悔那日去湖边玩儿。
如果他没落水,皇兄也就不用去救他,也就不会被水鬼缠上。
“皇兄,你一定要赶快康复,我在皇宫等着你。”
“皇兄你放心,你不在宫中这些时日,我一定会照顾好母亲的,不让她被皇后欺负了。”
“我也会长记性,事事警惕小心的,你不要为我担心。”
皇兄那日对他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是皇后夺了本该属于母亲的后位不假,可若父皇是个秉持公道的,也不会贬妻为妾。
所以他在宫中要防备的人是皇后,更是父皇。
云熠看得出来云斐此刻是伤感的,云昉在他心里是父亲更是天子,是他最崇拜敬仰的人。
高大伟岸的形象轰然坍塌,只有十岁的他需要些时日来让自己接受。
而这种事情,也只有他自己慢慢消化接受,除了自己没有人帮得了他。
所有人离开之后,禅房归于平静。
云熠独自一个人在屋内看着佛经,这东西的确能够让人平心静气。
可他现在是身处刀山火海,心平气和的下场就是和原主一样,被别人欺凌至死。
“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让人去接触那些举子,只是他们学问有限,怕是难堪重用。”
这时,一身材长相皆平平无奇的男人走进来说道。
如果有人观察仔细,就能够发现此人正是沐家派来保护云熠的护卫之一。
“他们会有用的。”云熠笑了笑,“找人好好教着就是了,距离明年春闱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一切都来得及。”
在皇寺这三年,是云熠给自己留的时间。
“派个人去沉王府伺候。”云熠吩咐道。
沉王就是先帝的三皇子,也是前世傅棠所嫁之人。
傅棠重生归来,利用提前知晓的一些事情帮助云昉占得先机。
云昉登基之后为了彰显兄弟情深,并没有将妄图造反的沉王处死,只是在王府囚禁起来而已。
沐武不知道云熠想要干什么,但他知道云熠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他只需要听吩咐就行了。
与此同时,边境军营当中。
沐廊收到了从京中来的飞鸽传书,看着上面的字迹,因常年风吹日晒而黑红粗糙的脸上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