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苍“呀”了一声,连训斥的声音都轻柔极了:“你怎么又咬人。”
黑蛇委屈地往她的肩膀上爬,似乎在展示自己被谢万衡勒痛了的身体,可惜它通体漆黑,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谢万衡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慌乱地松开怀里的人,抬起衣袖遮掩般擦了擦。
“万衡,你怎么哭了,很疼吗?”
沈未苍歉然道:“我帮你看看。你别跟它一般计较,它傻傻的,也不知道自己咬人很疼。”
谢万衡掩饰地道:“我没哭啊,我是有点热了,出了汗,擦擦汗。”
沈未苍轻笑一声,伸手扯开他的胳膊:
“哭了也没什么丢人的呀,我刚才还在你面前哭了呢,你难道觉得在我面前哭很丢人吗?”
谢万衡有些难为情:“不是,我只是怕你会觉得我没用,被一条蛇咬哭了。”
沈未苍包容地道:“你我之间何需如此生疏。”
她安抚般踮起脚在少年的嘴角轻轻亲了一下,那双眼睛弯了起来,又温柔又璀璨。
谢万衡已经感觉不到手上的疼了,他的心快要跳出胸腔,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想加深这个吻,却不得其法。
他不但没有与人如此亲近过,连别人如何亲吻都不曾见过,根本不知道要怎么亲。
那晚正想放纵自己一把就严启昭打断,真真正正的半点经验都没有。
谢万衡此时紧张得不行,他害怕自己做得不好惹苍苍不满。
蓦地,他感觉到一截柔软在自己的嘴唇上舔了一下,浑身猛地颤抖一下。
脑中灵光乍现,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微微张了张嘴,也探出舌头。
亲了一会,沈未苍尽兴了,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万衡,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少年眼神迷蒙,脸颊上落下几缕散发,耳垂红透了,嘴唇也红艳艳的,直直看着沈未苍,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直到少女转身往外走去,他的脚步也不听使唤地跟了上去。
沈未苍听见脚步声停了下来回身看:“万衡,你还有什么事......啊!”
谢万衡猝不及防与她撞在一起,他下意识抱稳她,此时才清醒过来,有些懊恼地道:“苍苍没有磕到吧?”
沈未苍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前,刚才脚步踉跄之下,猝不及防地,她在上面捏了一下,心中暗暗有些吃惊。
她也不太确定刚才捏到的是不是衣服,但谢万衡的胸前着实有些太过坚实了。
她摇了摇头,松开手看着他:“万衡怎么还一直跟着我,还有什么事吗?”
“我舍不得你离开,”谢万衡的眼睛一直看着她,“明日去了军营,有一个月回不来见不到你。”
沈未苍想了想,摘下腰间的一枚香囊递给他:“那我把这香囊送给万衡,你佩着它就能时时刻刻想着我了。”
谢万衡受宠若惊地接过去:“苍苍,你能不能帮我系好?”
“哼,想得美,我才不帮你呢。”沈未苍一扭身跑了出去,他捏着手里的香囊珍而重之地抚了抚。
沈未苍回了朝云园就坐在桌前好整以暇地等着,果然没过多久胡义就出现在她面前。
“属下见过沈小姐。”
胡义硬着头皮行礼,殿下吩咐过要杀兰氏的事不能和沈小姐透露,可是他无缘无故出现在谢府也不好解释。
沈未苍伸出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至年那边怎么样了?”
胡义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解释这出戏,冷不防沈未苍问兰至年,他愣了一下才回答:
“殿下已经攻到了陵州城外,只等一个时机。”
看来檀渊说得还真没错,自己的命数极好。
沈未苍心情愉悦,以她对兰至年的了解,能速战速决的事他绝不会往后拖延,若时机合适,或许就是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了。
“小姐,殿下一直挂念小姐,”胡义尽职尽责地帮兰至年传达思念之情,“殿下担心小姐在异国他乡会受人欺负,这才派属下来。”
“这是殿下让属下带给小姐的玉符,是今年的生辰贺礼。”
沈未苍正要伸手去接,黑蛇又钻了出来缠住了她,昂起头对胡义吐信子。
胡义有些奇怪:“小姐的身边怎么养了条蛇?”
云儿将玉符接了过来递给沈未苍,她打量一番,随口道:“养来保护我的。”
黑蛇的头顿时昂得更高,胡义有些无言:“难不成是柳儿她们失职,小姐竟然要靠这等蠢物防身。”
谁是蠢物!
黑蛇生气了,为什么都骂它蠢!
它毫无征兆地窜出去要咬胡义,后者被它暴起的身形和速度惊了一下,连续翻身两下才躲开。
沈未苍含笑看着他有些后怕地站起身,歪了歪头:“它能听懂你说的话。”
说着,她靠进椅背里,半开玩笑般认真地教训道:“虽然你不是我的人,但在我面前否定我做的选择,我也会不高兴的。”
胡义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声告罪。
“行了,”沈未苍心情还不错,没有真的追究,“说吧,至年究竟让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明确地知道他们的计划,怎么明明白白地看兰氏的热闹呢?
沈未苍就是故意吓唬胡义,让他老老实实把实话说出来。
胡义果然没敢继续隐瞒:“殿下要......除掉徐薇。”
他垂着头,十分忐忑地解释:
“殿下也全是为了小姐好,徐薇虽是你的姨母,可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利用你,她活着对小姐没有好处。”
沈未苍悠闲地道:“怎么会没有好处呢,能每日里看些好戏,也不至于让我太过无趣。”
“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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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义走后,柳儿为沈未苍倒了一杯茶,轻声问道:“小姐以后还是要回燕国的是吗?”
沈未苍理所当然地点头:“那是自然了。”
她把玩着手里的玉符,刚才胡义说这玉符能调令一支全都由女兵组成的巾帼骑,是兰至年亲自为她训练出的护卫,只听从她的命令。
只要不出意外,兰至年坐稳那个位置的日子,就是她正式进燕国皇宫的时间。
“那小姐对谢万衡......”
沈未苍漫不经心地道:“玩玩而已,他的姿色也不错,送上门来的,我为何要拒绝?”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黑蛇一眼,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不过他有些傻,我还是更喜欢聪明一些的。”
国师府里,檀渊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嘴角微微勾了勾,苍苍果真是坦率的姑娘,这是在暗示自己吗?
他画完最后一笔,把笔放下,看向坐在椅子里的严启昭:“你整日赖在我这里也没有用,我感应到了什么,一个字也不会对你说的。”
严启昭冷冷看了他一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