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哼笑两声。
“阻止我?你根本没有办法阻止!现在这个时间,其他人应该已经报仇雪恨了。”
楼囚蝉也学着二丫的样子哼笑将它不屑的样子模仿了十成十:“是吗?可你怎么知道……除了你们的父母我没有留下其他后手?”
说完,她还隔空望了一眼祠堂的方向。
意料之中的,在二丫看到楼囚蝉的举动时,握紧了拳头。
“那个后手,甚至比先手的作用还大哦。”楼囚蝉笑嘻嘻地朝它挥挥手,作势往祠堂跑去。
果然二丫一溜烟地就跑的不见踪影。
二丫:祠堂我来了!!谁都没有我跑得快!
等看不到二丫了,楼囚蝉收回步子,改向右边一迈,脚尖一踮一踮地绕进隔壁院子里。
隔壁,两具尸体双手交叠在肚子前面,并排躺在院子正中央,显然是被隔壁这家的小孩鬼特意摆起来的。
而小孩鬼已经不见了。
应该是被二丫叫走去祠堂了。
楼囚蝉在院子里兜转一圈,确认院子里没有任何鬼之后,小心地绕过两具尸体,走进这座院子的偏屋里。
她的目的很明确,一进屋子就往床边走走,随后在床尾站定,把褥子掀开来手在床板上一寸一寸地摸索。
“咔”,楼囚蝉摸到了一个机关,手指往里一扣就打开了它。
香梅说的竟然是真的。
偏房床板的暗格里竟然真的藏着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还很小很小,瘦瘦的和猫一样小只。
可能是因为听到了声音,把孩子从梦中给惊醒了,她睁开了眼睛。
眼睛里灰蒙蒙的,映不出楼囚蝉的身影,也映不出镇子的狼藉。
她什么也不知道,乖乖地躺在那里,向楼囚蝉张开手臂讨抱,不哭也不闹。
这是这座院子的春莲生下的孩子,因为眼盲,丈夫就叫她把这小小一只孩子给扔到湖里,因为有残缺的孩子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助力。
那时候孩子刚睁开眼,皮肤都还皱巴巴的,春莲舍不得,带孩子去湖边洗了个澡,就塞进衣服底下带了回去。
一开始,孩子放在和她一起嫁到石仁镇的妹妹香梅那里,那时候狗子还活着,住偏屋,要是她的孩子突然哭了也能有个掩护。
等她在自家的偏屋弄好了暗格,就把孩子接回去,放在暗格里,每天按时给她喂奶。
孩子有灵性,可能是感知到了自己的处境,很少哭闹,真的要哭也是在院子门咔哒一声关闭了之后才哭出声——那代表着春莲的丈夫出门做工了。
香梅有时候也会过来看看她、逗逗她,还打趣说她是整个镇子里唯一一个干净无暇的人,所以她们一起给小孩取了一个名字。
“皎君。“楼囚蝉启唇,轻声念出绣在孩子衣领上的小字。
“这里的人取名都很随意,怎么这个不一样?”小电锯问道。
“布直捣。”在宽大外套的遮掩下,楼囚蝉抱着孩子走出院子。
“可能皎君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吧?”楼囚蝉说,她并不清楚关于皎君的事情。
她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小孩还是香梅刚刚告诉她的。
“那时候香梅说她会天天去镇子门口看二丫,可是她手指的方向根本不是镇子门口,是偏了一点的春莲院子的方向。我记得地形,那个方向只有一座院子。”
“那后面她是怎么告诉你有孩子在偏屋里的?”小电锯没想到香梅竟然发现楼囚蝉了,而且还没有替自己求救。
她发现楼囚蝉之后的第二句话里提到了“小朋友”,同时手背在身后指指偏屋,又比划出一个正方形来。
“偏屋的……床!”
随后她说把他们叫走,手指在空中抓了一下,像是在抓二丫,但是在楼囚蝉发现暗格之后才发现那是一个往里扣的动作。
死之前她说要给二丫唱歌,手却拼命地在背后摆。
——“她没听过歌!她没听过歌!她还是无暇干净的!”
这是香梅和春莲这两个外镇人做的最后的反抗。
被歌声滋养诅咒的孩子,最后的命运都将会沦为父亲的养料,用孩子的余下的寿命来延续父亲的生命。
她们也是嫁进这里才知道的。
石仁镇只进不出,所以这个消息一直流不出去,不断地有外镇的人嫁进来,充当生育工具,生出来为自己的丈夫续命。
一开始她们还会伤心难过,到后面,他们只会将恨转移到孩子身上。
因为他们是自己的血肉而小程度地爱着他们,可是更大的程度是他们内心深处的漠视与厌恶。
“救救她、救救我们。”这一句话是镇子里男人发出的求救,他们不愿被邪祟骚扰。同时也是女人的求救,她们想要摆脱这种现状。
所以皎君,对于香梅和春莲两个人来说,就是整个镇子的救赎——只有她是干净的。
皎君皎君,洁白而明亮,是春莲两姐妹人生中仅存的一束光。
只是可惜,春莲香梅已死,皎君尚幼,没有人能够理解皎君的意义了……
“这石头不会是那个老头控制的吧?”楼囚蝉沿着墙根遁走,突然发现今夜路两旁的石头竟然没有亮起来,像是在方便她溜走。
皎君和小电锯一起被楼囚蝉揣在臂弯底下,依旧一声没吭,很乖很懂事。
“如果没有皎君,你原来打算怎么救石仁镇?”
楼囚蝉把皎君带出来,就算是保住了石仁镇“占”姓一族的血脉,勉强能当做阻止二丫的屠镇计划。
“挟天子以令诸侯。”楼囚蝉声音很冷静,“抓住二丫,绑架它,用它威胁其他小鬼。真不行就硬核开揍。”
总还有一两个能活下来。
从二丫之前的举动中就能看出它是孩子王一样的存在,想来原计划也不难实施。
她们走到禁院门口,才松懈了一点。
一路上都没有光,楼囚蝉总觉得黑洞洞的身后藏着什么东西在窥视她。
“你回来了!”狗子扑过来。
“那个老头在刨坑呢!”他手往后一指,正对着站在坑里几乎要看不见的老头。
“确实是几乎要看不见……只有一颗半糖葫芦还在地面上。”楼囚蝉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