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对决，獬豸对饕餮。”
    八个女官站在八个方位的高台的藻井下，大声宣告。
    在藻井的加持下，她们的声音传遍了场内。
    就算是被挤到最后一排角落的顾泽熙、顾萱萱都听得一清二楚。
    “萱萱，不要急，等会儿比试到高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你再过去。”顾泽熙在顾萱萱耳边说。
    顾萱萱颔首。
    无意中，她的眼神跟对面高高在上的顾锦鱼的视线在空中撞上。
    顾萱萱的身子一僵，心跳都不由得加快。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锦鱼不会发现他们了吧？
    然而下一秒，顾锦鱼很自然地移开视线，又看向别处。
    斗兽场内，獬豸、饕餮都威风凛凛地从走进了斗兽场。
    两只神兽喘着粗气，喉管中发出吼声，听起来十分凶残暴戾。
    它们的双眼泛着猩红的光，完全丧失了理智，心中只有无尽的欲望跟杀戮。
    看台上的官员叫嚣着：“獬豸，顶死它！”
    “饕餮吃了它！”
    “杀了它，杀了它……”
    顾萱萱用手背揉揉眼睛。
    饕餮跟獬豸弟弟都对她很好。
    之前在混沌之处，饕餮很贪吃，可它总会把好吃的分她一口。
    天界的獬豸弟弟虽然总跟穷奇打架，但它很乖，很听她的话。
    “哥哥，我去看看。”顾萱萱从前面的百姓的腿间挤过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挤到了第一排。
    她看见斗兽场的两边的铁门中，关了不少神兽。
    它们伤痕累累，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可眼神中满含杀意，似乎感知不到自己的伤势有多么严重。
    不过幸好，没有看到穷奇。
    或许，穷奇没有被抓。
    “再这么下去，你们会死的！”顾萱萱鼻酸。
    远远的，铁柱门后，九尾狐捕捉到了人群中的顾萱萱。
    它奄奄一息地冲她晃了晃残留的最后一根尾巴。
    顾萱萱擦去眼泪，不忍地看着九尾狐。
    它知道，九尾狐是不会被迷惑的。
    因为九尾狐的法术也是迷惑人心。
    朱雀迷惑不了九尾狐，所以才这么折磨它。
    她跟九尾狐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又转身回去，淹没在人群中。
    斗兽场中，獬豸跟饕餮的打斗已经到了白热化。
    饕餮并不擅长打斗，可它的体型大、年纪大，很快就占领优势。
    獬豸的喘气声越来越浓重，体力不支，似乎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还以为獬豸能赢呢，真没意思。”顾锦鱼递给侍卫一个眼色，“去把饕餮的眼睛戳瞎。”
    “是。”侍卫拱手。
    一旁的封乾眼中翻涌着愤怒，他时不时望着空荡荡的高台。
    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钟声。
    判官宣布比试暂停。
    獬豸、饕餮乖顺地匍匐在地。
    看台上发出扫兴的嘘声。
    更多的是疑惑。
    只见斗兽场上，一个士兵拿着一根长矛走了进去。
    “天女不希望獬豸输，所以要刺瞎饕餮的眼睛。”
    这句话不知是怎么传出来的。
    百姓一阵唏嘘。
    顾萱萱的心轻颤。
    她看向顾泽熙，顾泽熙凝眉，“可以了。”
    士兵捏着长矛，狠狠刺向饕餮的眼睛。
    这一幕，许多人都吓得捂住眼睛。
    可饕餮的眼睛实在太硬，尖锐的枪头戳进它的眼睛，就跟沙子入眼似的。
    顾锦鱼撑着脑袋，她的眼球却漫不经心的瞟向不远处的高台。
    突然，一个粉色身影，戴着兔耳帽，拿着笛子，出现在了东北方向的高台上。
    在藻井的加持下，一阵悠扬的笛声传了出来。
    听到笛声，所有人的身子皆是一顿，目光找寻着声源。
    “把妖女给我抓起来！”顾锦鱼指着看台的方向。
    早有准备的士兵麻利地朝看台跑去。
    封乾眼中闪过光彩，他正欲去帮顾萱萱，身后就传来冷笑，“来人，把封乾给我拿下！”
    眨眼的功夫，封乾被按在地上。
    顾锦鱼一脚踩在封乾的脸上，她嗤嗤地笑了，“蠢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早就恢复了神志？”
    “你……”封乾咬着牙关，眼神怨恨，“你这个恶灵、贱人！”
    顾锦鱼照着他的脸狠狠一踹，“你才是贱人，就是你烧死了我！”
    “啊……”封乾疼得龇牙咧嘴。
    “蠢货，我是故意让你带话，引顾萱萱来斗兽场的！你真是太好利用了！”顾锦鱼仰天大笑。
    “被人戏耍的滋味爽不爽？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戏耍我的！”
    “今天顾萱萱死了，都是拜你所赐！你是一切的元凶！”
    封乾的眼中满是痛苦，他哀哀地叫：“不，我不是……”
    “呵呵呵呵呵……”
    看台上，侍卫将粉色身影团团围住。“妖女，快快束手就擒！”
    可粉色身影转身的瞬间，所有人都傻了。
    居然是猴子！
    “哦哦哦……”
    “怎么是臭猴子？算了，把你抓了，献给天女也一样。”侍卫上前，想要一把拎起猴子。
    可猴子十分敏捷，跳来跳去，还抓伤了侍卫的眼睛。
    顾锦鱼看到猴子，瞳孔地震，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
    “怎么会这样？”
    紧接着，剩下七个方向的高台上依次响起了笛声。
    “哈哈哈哈……真正的蠢货是你！”封乾大笑。
    顾锦鱼气得发抖。
    她没空搭理封乾，因为四面八方传来的笛声快要把她逼疯了。
    简直是魔音贯耳！
    一点都不好听！
    顾锦鱼头皮发麻，事情似乎超出她的掌控了。
    她慌张地命令：“快抓住顾萱萱！快！”
    “她在那边，去那边抓！”
    “那个是假的，她肯定在对面，去对面！”
    “都是假的，只剩下西边了！快去西边！”
    顾锦鱼尖叫、抓狂。
    侍卫忙得团团转，可每一个看台上都是猴子。
    看台上被搅得鸡飞狗跳。
    此时，顾萱萱正拿着含光笛从看台滑下了斗兽场。
    她吹响了笛子。
    笛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像是快要断气的人，对你不停地低语，像是一声声魔咒。
    周围的百姓听到了笛声，赶忙捂住了耳朵。“老天奶，别人吹笛子要钱，这个小丫头吹笛子要命！”
    “好难听！我想吐了，呕……”
    而獬豸、饕餮听到了笛声，猩红的双眼渐渐恢复了清澈明亮。
    它们的鼻腔不约而同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像在与什么作斗争。
    “天女，妖女在斗兽场！”一个侍卫禀报。
    顾锦鱼爬上座位一看，简直瞠目结舌，“什么？”
    “快下去抓她！快啊！”
    “不能让她吹了！”
    她以为顾萱萱会利用藻井，所以她早就在高台附近埋伏了许多士兵。
    可谁知，顾萱萱选择了这么原始的办法。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用藻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