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抬眸看了他一眼,便朝他所指的方向追去。
“你们待在此处,我们去去就回。”
玄夜叮嘱了一句,便也拔腿追了上去。
月白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随后扛起红灵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师兄,我们要去哪儿?”
“找个地方先躲躲,我快维持不住人身了,你呢?”
红灵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恍然道:“原来是快变回鬼了,怪不得,我觉得身子越来越轻。”
看来他也坚持不了多久,月白加快脚步,没一会儿,便到达一个山洞。
山洞外面长满了藤蔓,一般人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当然,月白不是一般人,他当鬼的时候,将周围几乎钻了个遍,可以说,如果在这里捉迷藏,他一定是最后的赢家。
容衍并没有追出很远,因为没有痕迹。
只要没到御空而行的地步,即便人的功夫再高,也总会留下些痕迹。
玄夜从后面追上来,问:“怎么了?”
容衍:“你确定他们师兄弟感情很好?”
玄夜:“什么意思?”
容衍:“这里已经没有人行的踪迹,若时景真的被抓等着被救,他们还给我们指出一个错误方向,你说是为什么?”
玄夜:“......”
还能为什么,要么刚刚说的都是假话,要么,这两人想倒反天罡,做了他们师兄当老大。
容衍转身,道:“我们回去。”
等两人回到原地,果然已经没有了月白两人的踪迹。
顺着他们离开时留下的踪迹,两人一路追踪到了一个掩藏在藤蔓里的洞穴。
洞穴不大,一眼便可看全。
容衍:“只有进来的痕迹,没有出去的痕迹,但里面却没有人。”
所以人呢?
凭空消失了?
玄夜顺着脚印,停在洞壁前,蹲下身,细细打量了会地上残留的痕迹道:“他们最后靠坐在这里,莫非有机关?”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不断在墙壁上摸摸敲敲,试图找出机关所在。
容衍也赞同他的想法,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那只能是此处有机关。
两人在洞穴里转了一圈一圈,月白和红灵却早已恢复鬼神,又飘回了时景消失的地方。
此时,他们除了等待,也无能为力。
只祈祷时景在地府一切安好。
时景当然很好。
还有些兴致勃勃。
在蓝星时,他也见过地府,那时的地府已经现代化,跟人间差不多,电脑、手机、各种高科技。
这些都是那些去世的天才弄出来的。
他们生前对科技发展有重大贡献,死后还要为地底当牛做马。
想去投胎,还被找各种理由卡流程。
对此,时景心有戚戚焉。
因为,他家过世的老祖宗们也都在继续做牛马。
不难猜测,他死后,也是牛马的命。
还真是哪里都不缺资本家啊。
这个世界的地府也紧跟时代步伐,古色古香的建筑,天上虽然没有太阳,却一轮“月亮”。
“月亮”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地府,再加上绿幽幽的鬼灯,能见度倒也不错。
照亮了来来往往,形形色色各鬼的面容。
“时道友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并不惊讶?”
谢必安一直在观察时景。
自古以来,凡人都对地府有各种猜测和幻想。
为了让人死后进入地府有熟悉感和信任感,他们干脆按照人间的想象布置了一部分景色。
但也有不同的地方。
比如,集市。
人死入地府,审判生前功过,有过者受罚赎罪,无过者重入轮回。
小动物们还好说,魂体神志有限,按程序走就行,但人魂却是不好办。
尤其一些身负大功德的鬼,伤害或勉强这种鬼让他们怨念深重,都会损了自己的功德。
所以地府的工作人员也不好对他们太过强势,送他们投胎前会征求他们的意见。
但是吧......
有些鬼上辈子当了一辈子好人,做了一辈子善事,下场却很凄惨,导致对人间ptsd,死活不愿意再投胎了。
有些鬼在人间还有牵挂的人,想等上面的人下来后再相聚。
还有些鬼,下辈子想投个好胎,享享福。
但是吧,轮回名额不是时时都有,更不用说好胎,那名额就更少了。
所以,地府总有一些鬼赖着不走。
这些鬼不走,时日久了就会无聊,于是,他们纷纷捡起了生前的技艺或谋生手段,丰富娱乐下鬼生,渐渐地就发展出了集市。
至于货币,就是自身的气运和功德,以及人世间亲人供奉的“香火”。
所谓“香火”其实不是单纯的一炷香,而是子孙后代通过香火渡给鬼的气运和功德。
“香火”也可以说是人间和阴间的一个通道,通过它,阳世之人可以将气运和功德渡给过世的亲人,阴世之人也可将自己的气运和功德分给子孙后辈,即所谓阴德。
而由气运和功德凝聚成的冥币,才是阴间的硬通货。
近几十年人间战乱不断,出生率大大降低,投胎名额不足,滞留地府的鬼越来越多,这集市也就越来越热闹。
忽略掉光影和气氛问题,看起来倒是比人间王城还繁华。
时景笑道:“惊讶啊,只是惊讶的不明显罢了。”
嗯,对这里的平和,他还是很惊讶的。
那些鬼们的神色大都很舒展,没有人间时的那种隐忍的绝望和麻木。
可能是因为在人家时欺压他们的那些人都被关起来服刑了吧。
谢必安脸上笑眯眯,心里却忍不住吐槽,那你这也太不明显了。
穿过热闹的鬼市,终于看见了阎王殿。
恢宏气派的大门已经大开,守在门边的鬼差冲谢必安行了个礼,然后凑到他耳边私语一番。
谢必安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转头笑着对时景道:
“时道友,请吧,阎王已经恭候多时。 ”
因着不是审判,所以会面地点不在正堂。
一路穿过回廊莲池,到达一处水中小榭。
薄纱轻舞,清乐袅袅,隐隐约约间,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慵懒的斜躺在一个黑衣男子的怀里,修长的指间捏了一颗葡萄放到黑衣男子的唇边。
黑衣男子眸中划过一抹无奈和宠溺,张嘴含住了那颗葡萄,顺势舔了一下红衣美人沾染了葡萄汁液的葱白手指。
呵,这个世界的阎王还挺会享受。